“是，裴队。”

在进行了初步的现场勘查后，尸体被拉回了市局，当然一起被带走的还有那只蓝色折纸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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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白板上三名死者的照片并列一排。

赵科指着左侧第一张照片道：“死者程南东，46岁，生前在一所大专院校当数学老师，旁边是他的妻子卫兰，43岁，是一家装修公司的会计。”

他指向最右侧的照片：“至于这个人，他叫刘磊，今年19岁，是死者程南东的学生。”

“根据现场的情况和尸检结果推断，刘磊先后杀害了程南东夫妻，最后畏罪自杀，我们从程南东夫妻二人的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皮肤组织经过对比与刘磊的DNA一致，另外技术组从刘磊手机里找到的遗书也证实了这一点。”

没错，裴越的猜测得到了验证，技术组在刘磊的手机里也发现了一封定时遗书。

第109章 十二年一轮回 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赵科：“刘磊在遗书里写道, 程南东曾经多次暗示刘磊向他送礼，刘磊因为家庭条件比较困难一直没送，于是程南东在学校里就总是故意处处针对他。”

“这次他之所以对程南东痛下杀手也是因为程南东诬陷他在学校的期末考试中作弊, 不仅要取消他的成绩还要给他记大过全校通报。”

“刘磊觉得程南东就是想逼他退学，想毁了他，所以新仇加旧怨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杀了。”

当然刘磊在遗书里的言辞比赵科概括的要激烈的多, 满篇多次出现“你该死”“我要杀了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吧”这样的字眼。

裴越想到那个满眼绝望的男孩：“最先发现尸体的是程南东的儿子？”

“没错。”赵科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孩子也算是命大, 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裴越讽刺地笑了笑, 他看不一定，凶手应该原本就没打算对那个孩子下手。

赵科继续说到：“程南东的儿子程盛新原本放学后就要回家, 结果他表弟和他说家里今天做大闸蟹, 喊他去吃，顺便两人写完作业还可以一起打会游戏。”

“所以他昨天晚上没回家？”

“本来是要回的, 但俩孩子打游戏打的有点儿晚了，程盛新的小姨就干脆让他在自己家住下了。”

裴越若有所思：“程盛新在他小姨家留宿应该会给提前知会他爸妈吧，当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赵科嗐了一声：“九点多的时候程盛新他小姨给卫兰打了一个电话, 但是一直没人接, 她就直接给她姐微信上留的言，说让程盛新晚上在她家住一晚，第二天和他表弟一块去学校。”

裴越想到杨涛给出的尸检报告：“九点多的时候程南东夫妻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可不是吗。”赵科叹了一声气：“程盛新他小姨跟我说她当时以为她姐可能是去洗澡了才没接到电话，后来也没注意到她姐没回她微信这回事。”

“再加上两个孩子关系好，程盛新之前也经常会在她家留宿，她也就没想那么多, 谁知道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程盛新的小姨后悔的不得了，觉得要是自己能注意到不对，能多想一想, 说不定她姐姐和姐夫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亲人突然遭遇横祸时，我们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是怎么怎么样就好了，要是怎么怎么样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但这其实只是一种掩盖在悲伤后的愧疚和情绪煎熬，飞来横祸，祸从天降，面对这种无法预料的灾祸，能避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比起程盛新的小姨，裴越更关注他的状态：“程南东他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赵科摇了摇头：“不好说，那孩子亲眼看见父母的死状，受到的刺激太大，到现在都不愿意开口，他小姨在照顾他，唉，这孩子也是可怜。”

裴越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程盛新心情的人估计就是他了，这个孩子如今面对的不只是赵科说的问题。

旁观者可能会像赵科一样觉得程盛新因为留宿小姨家逃过一劫是种幸运，但程盛新本人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当初裴越父母遇害，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自责，为什么自己要烂好心送同学回家，人家崴了脚关他什么事。

如果他能早一点回家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就算救不了父母的性命，至少他可以和他们一起死，他们一家人在地底下团聚也挺好的。

裴越明知道自己的心理状况不对，却依旧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摆脱那种消极厌世的情绪，但是即便如此，这种念头偶尔还是会冒出来，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十二年过去，裴越已经从当初那个突遭巨变不知所措的十七岁少年，变成一个历经风雨沉稳坚韧的刑侦队长，却还尚且有此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