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了？”

“二嫂，你怎么了？想什么东西想得那么入神？难不成，是想二哥了？”

山的那边，正是今天顾家男人们今日去干活的地方，孟静书忍不住打趣起张氏来。

结果换来张氏回头一白眼，“说什么呢！我是在想大嫂，大嫂她娘家弟弟的事情你也知道，之前本来是打算等老四换学堂的时候，她跟爹开口让帮她弟弟求个保人的。可现在，老四出了事，又是要去县城书院读书，那这事儿只怕就不好办了。而白家这边，不但跟咱们闹僵了，白叔还病了，就是求都没法求了，你别看大嫂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看她啊，心里苦着呢。”

提起这个，孟静书才恍然想起，这事儿李氏早之前就跟她说过呢。

当时她还给李氏说了个招儿，说是大不了让她弟弟跟着顾思朗一块儿再去学堂读几个月的。

可经历过白家这事儿后，孟静书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草率了。

李氏人是不错，可她弟弟什么品行她却不知，万一……

“二嫂，大嫂家的弟弟你见过吗？为人怎么样？读书又如何？”

她这一问，张氏还没来得及张口，那边埋头写字的姐俩就仰起头来。“我舅舅人很好的，读书也好，娘常说若是外祖父和教他的老先生不走那么早，舅舅早就下场考试了。咱们家四叔读书，就只用读书，别的什么活都不用干，可我舅舅不一样，除了读书，他还要帮着我外祖母下地干活，闲暇时还要给镇上的书肆抄书挣钱，补贴家用，他很孝顺懂事的。”

“哦？你们很了解你们舅舅吗？”

姐妹俩齐齐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一旁张氏也跟着颔了颔首，“你不知道，大嫂每年冬天都会让她们去李家住三个月。”

说起这个事儿，张氏就不由得唏嘘。

李家伯母幸亏是生了大嫂这么个女儿，又找了叶氏这么个厚道的亲家，否则李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每年冬天，大丫姐妹俩都会去李家住一段日子，因为大嫂是儿媳妇，总往娘家跑不便，但她们是外孙女，去外祖母家住没关系。李伯母身体不好，她们姐妹俩到了冬天去李家帮着李伯母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算是替她尽孝心。

这一年三个月的住着，外甥女跟舅舅的感情能不好？

所以她们回护小舅舅，张氏可以理解。

“啊？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跟着我读书前就会了很多字，我还当是你们小叔教的，现在看来，该是舅舅教的吧。”

姐妹俩齐齐点了点头，“是，只不过没有动笔写过。外祖母家条件不好，舅舅自己的纸笔都是省着用，我们哪好意思用？每每都是拿着棍子在沙土上写，所以认得慢，也不多。”

孟静书听着，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生活窘迫的条件下，李氏的弟弟还能忙里偷闲教两个外甥女认几个字，品性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同样是读书人，再看看顾思朗，顶多就想起教教小侄儿，小侄女们，该是从未考虑过的。

还有那白秀才，听说白芊芊就不识几个字，更别提读过什么书了，难怪能跟着何氏学成那样模样。

这么一权衡，孟静书偏头看向了张氏。

“二嫂，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在说大嫂兄弟读书的事儿吗？”

张氏不解，这事儿能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直到孟静书把想法说出来，她才明白，还真的有关。

“这事儿，怕是你我不能做主的吧？”

她一直知道这丫头是个大方的，却没想到如此大方，竟然想着借钱给大嫂的兄弟去县城念书，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啊。

“我知道，但我想先问问二嫂你，若是爹娘同意了，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张氏闻言，沉默下来。

手，也搭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开始了长久的思考。

与此同时，顾芸儿和顾萱儿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却又不好转过头看张氏，只得竖起耳朵屏住了呼吸偷听。

同时默默在心里祈祷，祈祷二婶儿跟三婶儿一样大度，可以帮衬舅舅把书念出头来。

可惜，俩人儿还太小又单纯，不懂遮掩，默默的祈祷忍不住被顾萱儿叨叨出声，一下子惹得本在慎重思考的张氏发了笑。

“你们这俩傻丫头，二婶儿又不是菩萨，光求我顶个什么用？且还是着我求。”

这一闹，顾芸儿顾萱儿姐妹俩闹了个大红脸。

但转瞬，姐妹俩就齐齐朝着张氏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挽着张氏的胳膊肘。

“哎呀二婶儿，三婶儿的意思我们都懂了，你也肯定懂的。求求你，你就说声不介意吧，将来等我小舅舅出息了，肯定会报答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