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剑落，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掉在了泥水中，眼里盛满惊恐，僵硬的身体后知后觉跟着倒下，压在了脑袋上。

电光火石之间，连杀两人，还没跑远的吴德肝胆俱裂，尖叫着拍打坐骑。

看见同伴凄惨的死状，剩下的护卫一时间斗志全无，只想逃跑。

白穗岂能让他们如愿，甩出一颗石子，正中一人马膝，那人慌忙勒马，却失去重心，脑袋刚好砸在地上的石块上，晕了过去。

最后一人慌不择路，只得往山上骑，跑了两步没见动静，只见白穗直奔吴德而去，心中暗喜，终于不再强撑，劫后余生般放慢了速度。

下一秒，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下移，为什么，他会看见自己没有脑袋的躯体？

断水回到白穗手中，她和吴德的距离不断拉近。

吴德害怕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求白穗放过他，许诺她真金白银、王权富贵。

身下的马被他折磨得难受，竟真的发疯一样往前冲，白穗弃马，足尖在旁边的树枝上连连点踏，速度比策马更快。

吴德只觉头顶风声呼啸，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马背一沉。

白穗稳稳坐在他身后，冰冷的剑锋，带着浓郁的血腥气，贴上了他的脖颈。

“啊放过我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要杀我！”死亡的恐惧淹没了他，身体颤抖个不停。

“阿花在哪？”

“阿花？什么阿花我不知道啊啊啊啊！”

还敢撒谎。

白穗微微用力，血珠立刻从吴德脖子上渗出。

“我说我说！”吴德眼珠子乱转，心里又虚又怕，“她被我留在府里了，就在我卧房！真的，我发誓，求求你救命啊！”

白穗紧绷的心弦一松，确认他说的是真话，压下立刻结果他的冲动，剑柄重重敲在吴德后颈上。

吴德像一滩烂泥一样从马上栽了下去，昏死在地。

白穗跳下马，一手拎吴德，一手拎着唯一一个晕过去的活口护卫，传送到了吴府外。

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随手扔在地上，她叫来一个官差，“大人，有个哥哥丢进来两个人！你快来看看！”

害怕圣人的徒弟出了差错，那人连忙过来，一看其中一人竟是画像上要捉拿的吴德，吓了一跳。

“大人，你看见凌长歌了吗？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蓝衣服的孩子。”

他指向吴德卧房，“他刚才在里面发现一个密室，现在应当还在里面吧。”

密室？阿花在里面！

第31章 阿花之死

白穗赶过去，原本挂着字画的墙壁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密室，四壁是粗糙的石块堆着一些落了灰尘的箱子。

往里走，围着几个人影，是圣人和几名州府来的官差，无声沉默着，圣人侧着身，眼里是不忍与悲悯。

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强烈到让她灵魂都为之一颤。

凌长歌在最里面，跪在地上，挡住了白穗的视线，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长歌？阿花？”她试探出声。

围拢的人群被这声音惊动，纷纷看向她，凌长歌身体剧烈地一震，缓缓转过头来。

白穗从来没有在凌长歌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永远是神采飞扬，积极向上的，即使历经过人生的起伏，生活的苦难，也会笑着揭开伤疤，告诉别人他早已释怀。

那个时刻笑着的人却泪流满面，眼里都是血丝，不甘又悔恨地看着她，眼泪无声又汹涌地落下，只有喉咙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凌长歌转身的同时也露出了被他遮盖的场景，地狱一样的景象赤裸裸撞入白穗的视线。

白穗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嗡嗡地响，时间好像按下暂停键，密室里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声响。

她不可置信地冲到跟前，地上，蜷缩着一具小小的尸体。

是阿花。

白穗也一下子失去力气，跪坐在凌长歌旁边。

几天前还踮着脚给她递水，眼睛亮亮地说着阿娘天晴就好了的阿花。

在山茶花丛前笑得灿烂纯真，汇聚了阳光与生机的阿花。

胆小到会因为一只小甲虫尖叫着躲到他身后，又勇敢到为了阿娘独身赴狼窝的阿花。

她倒在地上，连体面的、完整的尸体也没有。

死去的姿势极其扭曲痛苦，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身上还穿着那件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此刻被大片的血迹浸透。

她总是好奇羞涩的小脸凝固着生前最后的表情，又惊恐又无助，瞪大着眼睛，嘴巴微张，好像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呼喊着求救。

最残忍的，却是她不完整的身躯。

腹部破了一个大洞，皮肉外翻，分辨不清的脏器被扯出来一部分，胡乱堆在冰冷的地面上，丹田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活生生的被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