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绮罗眼波流转,“关心那些人做什么?奴家今日可是专为你而来啊。”
她说着,长袖一拂,卷起桌上一杯酒盏送到她面前,“时辰也不早了,一定饿了吧?来,喝下这杯薄酒,奴家今日做东请客,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灵气运用之巧,杯酒递到阿风面前时,酒液仍平如明镜,点滴未洒。阿风当然不可能喝下这杯酒。
她心里沉沉。玉绮罗明显是为她而来,她的修为就连贺凤臣也不敢轻忽。现今她要抓她,她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其他太一观弟子呢?
以玉绮罗一人之力,显然对付不了这么多太一观弟子,她肯定有同伙,拂衣楼的人也在?
那玉玲珑呢?上回她们走时,玉玲珑受伤严重,明显是活不成了。
她死了吗?玉绮罗是要来寻仇吗?
贺玉仙将她送走,也不是随便随便就把她打发走的。罗纤说过这飞舟内部设有严密阵法,按理来说,玉绮罗进不来才对。
除非——
阿风心里一跳,电光火石间,顺利成章跳出个答案。
有内鬼。
玉绮罗见她不买账,也不生气,只笑着朝她一步步走来,当真是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阿风在她紧逼之下,只能步步后退,她心里混乱如麻,大脑飞快运转。却也知晓,以她之力,玉绮罗现在抓她,简直是瓮中捉鳖。
她抬起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拖延一番,玉绮罗却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浅浅一笑,一挥袖的功夫,阿风便觉一阵香风铺面而来,她浑身触之即软,眼前一黑,顷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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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凤臣、方梦白同时吐血。
许抱一、张长老好不容易才稳定二人病情,相与走出药庐。
贺玉仙早已等候多时:“掌教,他二人如何了?”
想到方才所见,许抱一仍微觉心惊,困惑不已:“夫妻之契的反噬加重了……怎会?”
张长老神色凝重:“我才疏学浅,不能解答,但二人同时昏迷,同时吐血,或许是夫妻契约交相影响之故……”
三人正商谈,却见罗纤形色匆匆从外头奔来。
“掌教!”
许抱一翻掌下压:“何事如此惊慌急促?”
罗纤面露难色:“……方才有乘坐阿风道友那一班飞舟的弟子来报……说是飞舟遇袭,他们拼尽全力杀出重围,但阿风道友却不知所踪……”
贺玉仙愕然不已:“怎会?!”
许抱一目光转厉:“太一飞舟素来设有我派独门阵法,如何被人轻易突破?怎么回事?说清楚!”
罗纤舌尖发苦:“弟子……弟子也不知晓个中内情,或许只能将逃出来的弟子都叫来仔细询问……”
“但是师弟跟方道友那边……”
贺玉仙果断说:“先瞒下!”
可还没等她话说完,方梦白的嗓音便从几人身后响起。
“事到如今,诸位前辈仍要瞒我着我同贺兄吗?”
方梦白倚门而望,嗓音微弱,面色不快,语气已有几分不客气。
贺玉仙看向贺凤臣:“升鸾……”
贺凤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跟在方梦白身后,俊雅容色苍白至极。
“升鸾多谢诸位师长拳拳爱护之心……只是升鸾已非三岁小童……”他说着,低头掩袖又咳嗽几声。
贺玉仙何尝被人如此顶撞,正感不满:“升鸾——”
贺凤臣无声展袖,雪白的袖口一汪红艳艳的血,令贺玉仙霎时无声。
贺凤臣拢袖,淡淡续道:“孙儿如今消受不得大姑奶奶好意,连孙儿爹娘也没这么看顾过孙儿……姑奶奶方才那一番好意已令阿风生死不知……”他拱一拱手,“还请师尊、姑奶奶,如实告知阿风消息。”
贺玉仙倍感陌生地瞧着他。
贺凤臣平日里性子虽有些直来直去,近似于兽类,但素来孝顺守礼,待师长极为尊敬。
她何时见他如此叛逆,言辞这般不客气地直接顶撞,乃至讥嘲师长?
贺玉仙一时惘然,被冒犯的不悦甚至也被贺凤臣性情大变所冲淡了几分。
说着,贺凤臣上前几步,站到方梦白面前,两人并肩而立,苍白容色,一般执拗,寸步不让。
许抱一看在眼里,叹口气,知瞒无可瞒,只好说:“都进去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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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遇袭,逃出来的太一观弟子,十不存一。
而这些弟子的伤势在经历过必要的处理之后,首先便要面对观内的调查询问。
方梦白,贺凤臣主动请缨。
许抱一拦不住他二人。
这两人简直铁了心一般,浑成最默契无间的一块铁板同盟。
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二人带伤,亲自一一询问过这些弟子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