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摇摇头,将话题拽回到正事,“这房子是什么时候租的,怎么都没听你说?”
贺岩喝了口豆浆润润,口吻寻常地回道:“十二月份的事。”
至于没有说的原因,他不提,她也应该知道。
就像她醒来后到现在也没问他,她是怎么从沙发到床上。
闻雪怔了怔,点了下头。
去年十二月份。
极偶尔的时候,他冒出来的一些话也会不经意地刺痛她,他确实如她所说,哪怕那段时间备受折磨,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反而连租房子都租在她的学校附近。
“对了,”她沉默几秒,迟疑着问道:“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岩神情微顿,给她夹了个小笼包,“怎么会这么问?”
他喝多了一般都不会说话。
但闻雪在他这里,不属于“一般”情况
。
他自然也担心自己会在不清醒的状况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就觉得你昨天好像怪怪的。”她想了想,语气关切,“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贺岩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一点小事,别担心,会解决的。”
还真是生意上的事。
闻雪顿时有些丧气,因为她也帮不上他什么忙,皮薄馅大透着红油的小笼包好像都没那么香了,她慢慢吃着。
“今天社团有事吗?”
“今天没有。”
“行。”贺岩一锤定音,“中午我带你吃饭,然后送你去补习。”
闻雪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无奈他面无波澜,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印象中,他情绪最为外露的大概就是在苗姐出租房的那一次,很奇怪,关于那天晚上的种种,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明明很想忘记,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记得很清晰。
一碗豆浆被她小口喝完,她也饱了,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仍然觉得指腹油腻,洗了个手,无意见扫见他挂在阳台上的毛衣后,极力忽略心头的微妙,问道:“今天天气好,要不要我帮你把床单被套拆下来洗了晾晒?”
正在为早餐收尾的贺岩一顿。
他缓声道:“不用,我请了个阿姨一周来两次。”
“好。”她点头应下,“你要是不忙,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去吧?”
她的确帮不上忙,但她应该可以让他开心一点点。
…
贺岩落后闻雪一级台阶,乘坐扶手电梯跟着她来到商场男装时,愉悦的神情微微凝固。
几分钟前,他问她来商场做什么,她笑看他一眼说想来逛逛街,他还以为她开窍了,懂事了,知道主动花他的钱了……
“马上就是你生日了。”她回头和他说话,眉眼带笑,一派温柔婉约,“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要给你买什么礼物,不如今天逛街给你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贺岩想都没想便摇头:“不用。”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况且她去年送的打火机还很新。
“可以啊。”她状似很好说话的样子附和,“那我不送你礼物,你以后也不用送我礼物。”
这是条件,他如果不收她的,那她以后也不会要他的,非常公平。
贺岩:“……”
两人对视。
她一双眼睛清凌凌地望着他。
短短几秒,他败下阵来,能怎么办,只能答应。
闻雪早早就在为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赚钱攒钱,他去年送的那只手表很精致,也很贵,如果她不知道价格,她可能还会经常佩戴,知道它很贵很贵,是她承受不起的价格,那她自然也承受不起弄丢弄坏的可能。
就这样的,贺岩送的手表也悄悄被她收了起来,只会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戴上。
他为她花了那么多钱,即便她不能回报相同价值的礼物,她也想给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见贺岩默许,闻雪脸上笑意更深,两人来了男装区域,其实以贺岩肩宽背阔的身材,他穿什么都好看,完全不挑衣服款式,但——
“咳咳!”
风水轮流转,坐在一旁沙发上喝水的闻雪瞥见贺岩在看吊牌价格,她咳嗽几声,是提醒,也是警告。
她学他的。
贺岩若无其事地放下吊牌。
导购心领神会,面露微笑。
商场男装都不便宜,来来回回耗了两个小时,贺岩总算勉强选了件黑色衬衫。
这衬衫还是闻雪给挑的,最开始是白色,但穿在他身上就很怪,换了黑色后,顺眼不少。比起白色,他更适合硬朗的黑色。
刷卡买单后,闻雪不知道他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反正她特别开心。
“逛完了吧?”
贺岩拎着购物袋,走在她身侧,内心深处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滋生,只是被他死死按捺住,到了面上丝毫不显,只有拿她没办法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