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很像。”忒斯墨拉空着的胸腔里，伤口流下的金血化作火焰，瞬时卷上她的手臂。

火焰滚烫，痛意仿佛是错觉。

祂说：“在美梦中再会吧。”

艾乌莉特脸色不变，可她知道，在她的面前发生了什么。

深紫的眼瞳里，一抹升腾的火焰在摇曳。

她看见了她们，那些被迫埋在帕迪察王宫花园里的朋友们，她们在冲她笑，她们问：“艾乌莉特，你怎么了？”

她们说：“艾乌莉特，一切都会过去的，和我们一起，我们一起走下去。”

她看见了约兰达，醒来的约兰达，被她安置好的约兰达，约兰达说：“醒过来，艾乌莉特。”

“你还有要做的事。”魔法师露出微笑，“你并非无法使用魔力……”

停留在祂胸腔的手顷刻抓住覆盖着世界规则的，捅进祂身体里的长剑。

鲜红的血滴落在祂的金血中。

属于黛比的精粹魔力乍然迸发。

魔力的风浪将阿诺德步步吹退，冲撞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咽下涌上喉间的血腥，紧紧攥住，眼眶发红，死死地维持住动作。

同时，海莲娜踉跄地离开了脱离生命危险却仍然无法动弹的费怡，她看了一眼远处放下死去的同伴，抹了一把泪又径直奔向战场中心的奥莎。

她扯出虚弱的笑来。

脚下符文一圈圈地荡出，在魔力的指引下，随着孩童嘴里吐出一个个古涩的符文，她的面色宛如死人，魔法阵渐渐成型。

“我的僭越手足们啊，请聆听我的低语，我是最后的僭越者，我是你们最后的同胞。”

她撩起眼，在伊西多尔与瓦莱伽的大部分魔力凝聚成锁链，短暂禁锢住祂的刹那。

海莲娜眼中浮出戏谑的笑：“请帮助我，我以最后的生机为献，达成我所愿。”

话音落下，她脚下的魔法阵飞快地转动，古老的符文立时越出，缠绕上伊西多尔和瓦莱伽制成的锁链。

那是一种僭越时间的力量。

忒斯墨拉明白，瓦莱伽和伊西多尔的锁链能够将祂禁锢，却无法禁锢很久，一股游走于规则之外的力量袭来，祂有短暂的空白。

一柄充斥淡淡烟雾的剑身捅上祂已经有了裂痕的六芒星盘。

维菲娅身上是一块一块的鲜血，她克制着眼眶的泪水，完全不再顾及所谓世界规则，释放里面所有的力量。

腕间金色的繁琐符文亮得发烫，沉桑花剑柄的洁白翅膀在绽开的瞬间，受伤的艾乌莉特和阿诺德被伊西多尔传送到别处。

烟雾冲破剑身，似闪电般一点点，一点点，剑身忽然破碎，烟雾携着闪电强势地刺下。

魔力的巨大气浪将维菲娅的金发吹至身后猎猎作响，震得她虎口生疼。

锁链上的魔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

“咔嚓。”

又一道裂痕，紧接着，是一道，又一道，无数条细小的裂缝。

“啪。”

六芒星盘碎片溅过她的脸。

维菲娅不敢有丝毫松懈，使劲将长剑往里送。

远处的海莲娜已经支撑不住，又回头望了眼她那昏迷的首领，合眼倒地，魔法阵蓦地熄灭。

破碎的六芒星盘内，忽地发出一个小小的光点。

一个巨大而盖过神的繁琐魔法阵张开，祂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维菲娅瞪大双眼，身体在让她躲开，赶紧躲开，但是大脑在告诉她，不能，不能前功尽弃！

[她]的双眼突然变得沉静，一只手维持着原本的力道，死死抓着沉桑花剑柄，一只手直直朝魔法阵碰去。

[维菲娅]抬起眼，透过灿亮的魔法阵，与祂四目相对。

如同，曾经。

“我是不是第一个能来到纯白空间的人类？”金发红瞳的女孩不客气地坐在神明的前方。

神明无声的回答，为默认。

“作为第一个人类，您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或者……补偿。

“你要什么？”神问。

女孩勾起唇角，回答：“我要能消除世界所有魔法的能力。”

她盯着祂的无瞳之目：“当然，包括您的魔力。”

神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灵魂：“可以。”

女孩几不可察地一愣，真是一个阔绰的神呢，差点就要为不信奉祂而内疚了。

祂说：“魔力是世界的基调，消除魔力需要付出代价。”

“越强大的魔力，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魔法阵后的脸倒映在无瞳之目中，忒斯墨拉看着[她]的眼依旧温柔，无论她是否将祂信奉。

魔力炙烤、撕裂着[维菲娅]的灵魂。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么姜绥安的事，有绝大的可能，与祂有关联。

[维菲娅]无法否认，[她]只是普通人，所以遇见神，她要一个不普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