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满级后,穿越荒年当女帝(784)
“经世济民?哈,济得哪个?地主还是乡绅?你们说的民总不能是妓女农妇吧?”女子笑道,“倘若如此,你们趁早回去,阮地没有地主也没有乡绅,可要戳伤你们的心。”
周兄终于忍不住:“姑娘,我看你也是懂道理的,何必咄咄逼人,我们又何时说过妓女农妇不是民?”
女子:“那你为何还尊儒?儒家天地君亲师,不就是一层层压迫下去么?女子在哪一层?孤弱在哪一层?你们非得将弱者狠狠踩在脚下,才能维持你们想要的稳定安宁。”
“所谓各司其职,不就是当官的世代为官,种地的永远种地,为奴的终身为奴么?”
“你若心中真有天地,真有百姓,如何做到尊儒?”
周兄:“圣人曾说,有教无类,难道不对么?”
女子:“那你去教了吗?你教了几个贩夫走卒?教了几个农夫农妇?”
“还是你只是以圣人自比,却又自恃身份?”女子嘲讽道,“我平生所见儒生,都与你一般,虚伪无能,除了圣人言说,自己脑子空空如也。”
陈公子听得头皮发麻,这姑娘真是一个辩才!
他忍不住问:“姑娘,你是讼师吧?”
女子昂头:“正是!我正是去阮地做讼师。”
陈公子激动道:“怪不得怪不得。”
他虽然才与这女子相识,但她说的话,他是完全认可的——他一直为自己不肯科考当官愧疚,愧对了父母的培养,愧对了亲人的期盼,可是听了她这一番话,他却突然有了被拯救的感觉。
是啊,当官不就是维护那一套君臣父子吗?
那些在这一套规则下,无处发声的孤寡弱小,节妇烈女只能含泪等死。
陈公子再看向这些书生,眼神也是一变,是了,他们就是学了阮地的东西,回到故乡,难道会造福女子,造福孤弱?造福了她们,她们就不驯了,不会再尊父尊夫,无法维护朝廷的稳定。
几个书生都说不出话来,他们确实从来没有教过一个贩夫走卒,农夫农妇,便是自家的小厮丫鬟,自己也从未教他们认过一个字。
可究竟是为什么没去教,他们也说不上来。
功课太多,所以不教?
待在书院里,所以不能教?
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是借口。
书生们都看向周兄,盼着他说点什么,给他们找回一些面子。
周兄踌躇半晌后说:“姑娘说的,有姑娘的道理,不过……”
女子打断他:“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说什么,无非四个字,无能为力。”
“我也不是来教你们什么,只是想骂你们,倘若再叫我听到什么儒家学说,我听见一次骂你们一次,骂到你们说不出来为止!”
她毫不客气的甩袖就走,一点都不停留。
徒留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陈公子小声喃喃道:“阮地女子,果然不同凡响……呸呸呸,为尊者讳……”
他又一转念,阮地好像没有为尊者讳?
呼……还好还好。
第600章 盛世气象(三十七)
待回了屋,陈公子便难抑心中激动,还不等月娘她们坐下歇息,便将听来的争辩一股脑的说出来——他并非是真的不在乎被看轻,表妹曾经的话,爹娘失望的眼神,至今都纠缠着他。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辗转反侧,自问自答。
陈公子的话落音之后,青杏想了瞬息,发现自己想不明白,转头就去铺床。
倒是杨竹书似乎悟到了什么,她忍不住说:“照这位姑娘的说法,真君子不当为官?”
话毕,杨竹书忍不住多看了表哥两眼,她觉得这是表哥瞎编的,但又认为表哥编不出这样有理有据的说法,她细琢磨了一会儿:“在她看来,儒家不行,法家不行,那哪家才行?”
陈公子:“你不觉得她说的对吗?!无论儒法,都是官员代天子牧羊,所谓安定,便是一层层压下去,最底下的人永无翻身之地!”
杨竹书奇怪的看着他:“她说的对呀,但——倘若不用儒家,能用哪一家呢?”
陈公子坐下来,他慢慢冷静了:“表妹自有看法?”
杨竹书点头:“之前买的书里有讲,皇帝为何尊儒?因儒家以为天下人可用道德教化,能降低统治成本嘛,所谓封建,封而自建,法家以为百姓不可教化,要重刑威慑,可人丁本就不丰,倘若小罪重刑,还有连坐,那么谁去种地?谁去织布?”
“什么书?”陈公子奇道,“我看的书里怎么就没有?”
杨竹书眨眨眼:“我买的女将军的话本,看得艰难哩!不过里头许多道理,细品倒多是对的。”
“里头讲,封建都是进步了,春秋时还是奴隶制呢,女奴生了主人的孩子,那孩子还是奴隶,那才是生生世世不得翻身,一日为奴,世代为奴。”杨竹书,“到如今,丫鬟倘若被纳为妾室,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正经的少爷小姐,比那时候好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