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98)
张亦琦瞬间明白了自己被拉来的用处。她不禁想起上辈子刷短视频时,听博主科普古代大户人家行事时,身旁总会有丫鬟候着伺候。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她又羞又恼,用力甩开萧翌的手,满脸涨红,几乎是喊出来:“我可没有看人活春宫的习惯!”
萧翌本就知晓张亦琦学医,平日嘴里时常会蹦出一些寻常姑娘难以启齿的词语。但当“活春宫”三个字钻进他耳朵时,还是忍不住太阳穴猛地一跳。他抬手,一个弹指,不轻不重弹在张亦琦脑门上,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嗔怪:“你一个姑娘家,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见张亦琦一脸不服气,又赶忙补充道:“更不能当着其他男人的面说。”
张亦琦气得笑了出来,人在极度无语时,真的会以笑来宣泄情绪:“你都强迫我来看了,还不许我说话!”
暖香阁内,氤氲的水沉香袅袅升腾,如轻纱般弥漫在空气中。张亦琦的视线穿透这层香雾,看到雕花软塌上蜷缩着的纤细人影,一瞬间,只觉喉头发紧,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萧翌扣住她双肩的手,力道不轻,将她从怔忡中唤醒。他俯身,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龙涎香与酒气,扑进她的耳蜗,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位花魁,是上一任扬州刺史杜远德的独女。杜远德三月前被查出贪墨赈灾款,已撤职查办,押送进京。昨日传来消息,他在牢中畏罪自杀,用的还是囚衣裁成的绳索。”
萧翌身材高大挺拔,这般俯身贴近的姿势,几乎将瘦弱的张亦琦完全圈在怀中。张亦琦下意识地后仰,后脑却直直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她青色的裙裾扫过萧翌玄色锦袍下摆,像是命运的丝线,不经意间缠成暧昧的结。她慌乱间,突然注意到萧翌领口用银线绣的蟠螭纹——那些张牙舞爪的凶兽,正对着她的后颈,仿若要择人而噬。
“所以……”张亦琦试图转身,却被萧翌铁箍般的臂膀紧紧禁锢,动弹不得。萧翌的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里带着一抹讥诮笑意,可指尖却在她肩头无意识地摩挲,“娇贵的刺史千金落得如此下场,她难道就没有满心的委屈与不甘么?”
不知是第一次与异性这般亲密接触,浑身不自在,还是萧翌说话时的热气冲进耳朵,扰得人心神不宁,张亦琦只觉身体一阵不受控制的轻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
得知并非自己所想的风流韵事,张亦琦便配合着萧翌走了过去。暖香阁宽敞开阔,萧翌斜斜地倚在缠枝牡丹屏风旁,玄色锦袍领口微微敞开,半截如羊脂白玉般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的指尖轻轻叩击在鎏金暖炉上,每一声轻响都仿佛重重地敲在张亦琦紧绷的神经上。
卧室在里间,浓郁的熏香弥漫其中,令人脑袋有些发蒙。床帘已经放下,隐隐约约能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张亦琦缓缓走上前,伸手掀开帘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那眼眸犹如一汪清泉,清澈又明亮,可眼底却弥漫着仿佛淬着火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张亦琦。好在她反应迅速,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只觉手背上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一脚狠狠地踢向床上赤裸的女子。
张亦琦整个人瞬间被裹进了温暖又黑暗的怀抱——萧翌宽大的广袖如同一面铁幕,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她的鼻尖紧紧抵着萧翌心口绣着的蟠螭纹,耳边清晰地听见他胸膛处传来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声。
与之前被萧翌握住肩膀不同,这一次张亦琦完全是被他紧紧按在了怀中。萧翌背对着被他踢伤的女子,张亦琦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双凤眸,只见他下颌角线条分明,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急迫。萧翌握住张亦琦受伤的手,轻声问道:“疼吗?”
张亦琦脑子转得快,身手也敏捷,那女子的偷袭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刀尖在她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皮外伤。”她偏过头望向床榻,原本在床上的女子已经被踢到了窗边,“她伤得可不轻,我们过去看看。”
然而,萧翌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张亦琦疑惑地问道。
“她没穿衣服。”萧翌低声说道。
萧翌这一脚踢得着实很重,张亦琦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身子,竟真切地感觉到了教科书里提到的骨折断端摩擦音。
她的肋骨被萧翌踢断了。
张亦琦当机立断,就地取材,将轻薄的床单剪开,做成简易的肋骨骨折固定带,小心翼翼地将女子包裹好,随后又一件一件地帮她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