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怀里的黑羔羊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

“亲爱的小蝴蝶，”黑羔羊传出男人含笑的声音，“这个形态的你真可爱……”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围了上来。

“噢，这真可爱！”

某位神盯着她手里的羊感叹。

“有趣极了——”

“你身上散发出来自地狱的黑暗气息，去地狱抓了只恶魔做宠物吗？”

她身后的六翼被掀了掀，某位神一边嗅一边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神似乎不能饲养恶魔，最好连地狱也别踏足，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贝栗还没开口，怀里的黑羔羊先笑了。

“谁是宠物？”

语调懒懒，厚沉的嗓音轻柔而愉悦：

“我们是夫妻。”

“……”

几位神不约而同地张嘴，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他说的没错。”

贝栗站在原地点头。

但她明显感觉到，几位神宁愿相信在把恶魔变成宠物的过程中，双方都揍坏了脑子，使得精神出了些问题，也不愿相信神和恶魔能相爱。

毕竟受人敬仰、无欲无求的神，根本不可能有爱情。

神只爱自己。

这时。

【剩你了，梦之神】

一束光骤然落下，将围着她的神们隔开，使他们回到本应待着的位置。

和贝栗记忆中一样。

光没有模样，没有表情，是一束金色的、微暖的阳光。

贝栗感觉到光顿了一下。

随后光有意忽视她怀里那位变成黑羔羊的、散发着强烈邪恶气息的恶魔，先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才提醒：

【将神力注入命运之神的残片中。】

……

光不会干涉神的任何决定，光只负责把神培养成神。

当然，光也不是众神的主人，从角色上来说，更像是众神的管家。

所以光与神之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连接。

就比如现在。

光只说了两句话，贝栗就接受到了所有。

包括命运之神陨落后，光需要从其余每一位神那收集一缕神力，用于获悉陨落的原因，还有新神诞生的位置。

一片比纸还薄的、残破的蛛网从光束里飘出来，停在贝栗身前。

那是命运之神陨落后遗留的残片。

她颔首，身后的羽翼脱落一片灰色羽毛，转眼间变化成闪蝶，扇动翅膀，轻盈地融入蛛网中。

淡淡的金光充斥着她的视野。

当火焰像鲜血一样在神殿蔓延，一片蛛网悄无声息的包裹住她。

一瞬间，贝栗知道命运之神陨落的真相——

窥视到自身陨落命运，即使是掌控命运的命运之神也无法安然接受。

但是命运不可逆转。

命运之神深谙其道，所以选择利用梦之神这样迂回的方式来对抗命运。

当她成功摆脱恶魔，当她和恶魔从此错过不再相爱，命运的对抗就成功了。

可惜当命运之神说了谎，试图扭曲命运的时候，就已经被扭曲的命运，卷入深渊。

这样的代价产生时，使得陨落的命运没有改变。

“所以，当时命运之神才会突然降临在我的神殿，提前告诉我关于‘因为爱上恶魔而失去神职’的事——是谎言！”

恍然大悟、发现自己惨遭利用的贝栗气呼呼地说：

“那家伙无法直接操纵我的决定，也知道命运洪流的可怕，更不敢与我有直接接触。”

她道：

“所以她出现在人间时，是降临在伯蒂.斯旺的身上！”

——难怪那家伙像开了挂一样。

贝栗说这些话的时候，旧命运之神的葬礼已经结束。

众神散去。

光也已经离开天堂，在去寻找新命运之神的路上。

因为光环撕开的裂缝还没到关闭的时间，贝栗就带着亚舍拉在天堂漫无目的地闲逛。

听着她的吐槽，亚舍拉却很安静。

贝栗低头看向怀中一言不发的黑羔羊，金色的竖瞳没有焦距地望向前方，似乎在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你怎么了？”贝栗摸了摸黑羔羊的脑袋，“葬礼结束到现在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被抚摸，后者终于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她，金眸停顿，似乎还没组织好将要说出口的话。

贝栗也不着急：

“看——天堂树。”

他们刚好走到天堂树附近。

生长在薄薄的、朦胧的白雾沉在地上，根系散发着丝线般的淡光。

天堂树粗壮的树枝，像幕布一样伸展开。

无数金色的光点像紫藤花一样堆积着，垂在分叉的枝桠上。

“那些金色光点，都是神们创造的世界。”

贝栗介绍着，走到天堂树下。

与此同时，像是受到她的召唤，一串金色光点与树枝脱离，缓缓飘下，悬浮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