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江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现在的他确实没有资格。

连靠近她，都必须要仗着和温苏雅之间的那点关系。

他安静下来，收敛周身暴戾的气息，倒开始若有若无地打量顾潇楚的侧脸。

少女白皙的面容下，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裤腿下的细白脚踝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

这几天的晚上她怕是都没有睡好。

男人低低地嗤笑。

看来他留下的痕迹还不够明显。

导致这个笨蛋小姐，似乎至今都没有发觉。

他们的背景音是那匹汗血宝马的嘶吼声。

男人的眼底有阵阵血腥，却逐渐沉稳，不动如山。

他把玩着顾潇楚随手丢到一边的名贵玉镯，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粉碎。

顾潇楚微微皱眉：“你又想挨罚了，还是说是故意的？”

一不留神，贺江慎却在她手腕套了个新的镯子。

镯子成色不错，就连她这种外行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精致货。

她随口一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你之前陪过的哪位富太太打赏你的，你现在又拿过来想讨我欢心吧？”

贺江慎坐在她腿边，像给她看家护院的一只恶犬，难民龇牙咧嘴，又像是在故意等人放松警惕，随时会扑咬上来。

“不是什么富太太的。”

“那是谁的？”她问：“温苏雅？”

“……”贺江慎难得无奈：“算我赔你的。”

顾潇楚本想再说些什么，摸着手腕间的玉镯，不管是手感还是质感都没的说，只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要是被我知道是你偷的，那你就完蛋了，失主要是找上门来抓你，我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用这个换马，绝对划算。”

顾潇楚这才明白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微微俯身，凑近男人，指尖在男人唇间抵住：“我在顾家不想再被人指点。”

他低笑。

是啊，她已经举步维艰了。

什么都没了，只有他了。

“这个玉镯，你收好。”他说：“关键时刻，你应该会派上用场。”

顾潇楚却听不懂他的话，不怎么在意地撇了下嘴：“信你就有鬼了，你不害死我，我都谢天谢地。”

她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的玉镯。

像是暖玉，起初是冰冰凉凉的，接触她的皮肤以后，就带着淡淡的暖意。

蓝甜带着新的马具跑过来，“二小姐！已经买到了全市最好最贵的装备！什么时候给浪浪换上新的？”

顾潇楚兴致缺缺：“现在没心情了。”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也有点差，扫了眼男人的位置才说：“你叫人去换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蓝甜：“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咳个不停，连忙喝了两口水才勉强缓过来点，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回去了，你看好这边。”

“好。”

顾潇楚坐着自动轮椅离开。

蓝甜把怀里的装备一件件地在地上摆好。

男人路过瞬间，看见那些全新的马具，“二小姐让你准备的？”

蓝甜点头：“江浪在之前的马厩里受伤太严重了，二小姐叫了几个兽医过来，发现它的马蹄底下全是伤口，甚至前脚全部都溃烂发脓了，如果不割除修复的话，它以后就再也跑不起来了。”

她说着，光是想到那些伤口，都觉得浑身打颤。

之前它几乎是和垃圾堆一起住的，这么昂贵品种高的汗血宝马，竟然沦落到去拖货运货，只要有一刻停下来，就会被一只鞭打折磨。

她来马房这儿的时候，它身上的马鞍卸下来以后，里面密密麻麻的伤口特别恐怖。

蓝甜把东西整理好，就不管贺江慎了，连忙跑下去大喊：“几位师傅还有医生！伤口处理的怎么样了，还需要我帮点什么吗！”

“不用了，马上就要好了，这伤口里的铁丝和碎片啊，不用刀片一点点刮出来的话，就会有残留，我可真是第一次遇到受伤这么严重的马，等会儿上药了，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啊。”

“好的好的，您就放心吧。”

“这马有名字吗？”

蓝甜笑盈盈地点头：“当然有啊，我们小姐给它起的，叫江浪，希望它像江流大海一样，一浪更比一浪勇敢。”

贺江慎站在阁楼上，和底下马房里的那匹马对上视线。

他勾起唇。

江浪。

不错的名字。

——

三天后，H市一次重要的会议正在紧张地暗中进行。

翟淮为首，坐在主位的皮椅上，手里的文件上全是标绿的词条，再附加两份违规处罚以及项目解约合同书。

他沉着眼，“怎么回事？”

“都是J国那边，临时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