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路湛川对南衡使了个眼色。

南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回想了一下殡葬流程的步骤，试探性地、用极低极缓的声音开口，打破了死寂：“尊敬的收藏家阁下……欢迎光临。请……随我来？”

他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指向便利店中央那片空地——那里现在空无一物，但也许“仪式”需要在那里进行？

收藏家的白色面具缓缓抬起，那两个黑洞“看”向南衡。

虽然没有言语，但南衡感觉到一种“可以继续”的默许。

它缓缓地“滑”到了南衡指定的位置，再次静止。

下一步……通常是……净身？更衣？

南衡感到一阵荒谬。

他目光快速扫过货架，看到上面有瓶装水和纸巾。

他示意路湛川帮忙。

路湛川会意，悄无声息地取来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和一包柔软的纸巾。

南衡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少许水倒在纸巾上，然后象征性地、隔着空气，在收藏家礼服袖口的位置轻轻虚拭了几下。

动作庄重而缓慢。

收藏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默许了。

接着是……敬献？供奉？

南衡看向货架，有什么东西能象征“永恒安眠”？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颜色素净、包装简洁的饼干和蒸馏水上。

他再次示意，路湛川默契地取来一包白色包装的苏打饼干和一瓶蒸馏水，轻轻放在收藏家面前的地面上，如同摆放祭品。

收藏家的面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地上的东西。

然后，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手臂——那手臂从礼服袖子中伸出，并非是手，而是一截苍白、光滑、如同瓷器般的人偶肢体，指尖纤细无比。

它用那瓷器般的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饼干和水的包装，仿佛在确认品质。随即，东西消失了，不知被收到了何处。

【流程正确。】系统细微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南衡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方向没错。

接下来……悼词？还是……

就在这时，收藏家的白色面具再次转向南衡。

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但一个冰冷、古老的意念直接传入南衡脑海，也传入其他严阵以待的玩家脑海：

【……缺少……最重要的……】

【……棺椁……与……安宁……】

棺椁？！安宁？！

这让他们去哪里找？！

路湛川眼神一凛，迅速环顾四周。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之前存放维修工具和板材的仓库方向！那些木板！

他立刻用极低的声音对陈宇阳和林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仓库搬几块长条形的木板过来！

同时，他自己对收藏家微微躬身，做出“请稍候”的手势。

陈宇阳和林瑶心领神会，蹑手蹑脚、以最快速度冲向仓库，很快就抬出了几块长度合适的木板。

路湛川示意他们将木板在收藏家面前的地面上拼接起来，形成一个简易的、长方形的……“棺椁”的象征。

然后呢？“安宁”是什么？鲜花？音乐？

南衡大脑飞速运转。

鲜花没有，但便利店有假花装饰（虽然很丑）。

音乐？绝对不行！规则要求“静谧”！

“安宁”……也许是……沉默？黑暗？

他看向路湛川，用口型无声地说：“灯？”

路湛川瞬间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电灯开关旁。便利店的主光源开关就在这。

第51章 离匙

路湛川看向南衡，南衡深吸一口气，对着收藏家，用极其缓慢庄重的动作，双手虚按，做了一个“请安息”的动作，然后对路湛川点了点头。

路湛川猛地按下了开关！

便利店陷入了一片纯粹的、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

只有收银台电脑屏幕微弱的蓝光，隐约勾勒出几个人的轮廓和那个静静站立的白面具身影。

在这极致的黑暗与静谧中，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也许有一分钟。

【服务流程完成。】

【“收藏家”表示满意。】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以耳语般的声音响起。

灯光自动恢复，但不再是之前的惨白，而是正常的亮度。

便利店中央，那个穿着黑色礼服、戴着白色瓷质面具的“收藏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连同地上那个象征性的“棺椁”木板也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地上那包被“触碰”过的苏打饼干和蒸馏水，以及……一枚静静躺在地上的、材质非金非木、刻着复杂花纹的暗色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