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孝顺了，也不想看着我去死吧。”

燕来握了握拳头，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和燕家主撕破脸皮。

他声音哽咽：“爹爹，极北之殇战役死的人，我们燕家还不清了。”

“还不清就不还了，一群蝼蚁而已，不必太在意。”燕家主神情嘲讽，根本没有把其他人的命放在眼里。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杀戮星盗联盟成立数千年，燕家祖上也没有飞升上界的人，这都是命数。爹爹，你注定要死在星际。”

冰冷的合金通道在脚下延伸，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狰狞星兽图腾的舱门。

燕家主步伐稳健，仿佛刚才燕来那句近乎诅咒的预言——“你注定要死在星际”，只是拂过耳畔的一缕微不足道的星尘。

他苍老但依旧锐利的眼神扫过门侧的生物识别器，幽蓝的光线掠过他的虹膜。

“去见你大哥吧。”

燕家主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口吻：“他会告诉你，我们的路，为何非走不可。”

地下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冷冽消毒剂和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量过载的臭氧气味扑面而来。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奢华舱室，更像一个偌大的、高度机密的培养基地。

实验室里，巨大的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浸泡在幽绿色液体中的，是形态扭曲、似乎融合了生物与机械的怪异肢体或器官轮廓，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光芒。

中央巨大的透明舱里，装着一个类似“人”的怪物。

听见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燕来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依稀有着燕家血脉的轮廓，但极其怪异。

半边脸是近乎完美的英俊，人造皮肤光洁完美；

而另外半边脸，则覆盖着暗银色的、与其他培养舱中那些肢体类似的黑色细小鳞片，人类的双眼换成了冰冷的电子眼，闪烁着恒定不变的幽绿光芒，毫无人类情感。

他的双手变成了利爪，尾椎骨处长出了一条黑色的类蛇尾巴。

确实如同二哥说的，如今的大哥，成了不人不兽的怪物。

怪物看到了燕来，红色的眼睛蓦然睁大，嘴唇开合吐出两个字：“小弟。”

饶是燕来定力再好，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舱内的幽绿色液体随着怪物的动作微微荡漾，那些连接在躯体上的导管像活物般蠕动。

燕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防腐剂掩盖下的血肉腐败味，喉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水，被他强忍住才没有呕吐出来。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

燕家，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怪物，或者说燕家长子燕归——用覆盖着鳞片的左手拍在舱壁上。

暗银色鳞片突然翻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微型注射孔。

“为什么？因为贪婪的欲望。”

说着，他的机械义眼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将他的面部肌肉颤抖放大成全息投影，悬浮在培养舱的控制台上。

燕来眼泪无声落下，他盯着燕大身上那些细小的针孔，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问：“疼吗？”

“习惯了。”

燕大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嘶嘶声，“这些鳞片每天要注射三次抑制剂，否则就会吞噬剩余的人体组织。如今还算稳定，以前几乎十二个小时就要注射一次。”

燕家主走到中央控制台前，调出一组基因图谱：“你大哥当初被异兽重伤，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

燕大机械眼冷冷盯着燕家主，嗤笑一声：“我倒是愿意当初直接死了，省得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兽的机械怪物。”

燕大的电子眼突然爆出刺目红光，舱内警报声尖锐响起。

他猛地扯开胸口的仿生皮肤，露出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胸腔，三十七道放射状疤痕像蛛网般爬满心脏位置。

“小弟，你知道吗？我胸前的每道疤代表一个被父亲‘自愿’送来当试验品的燕家子弟！你还记得，最崇拜你的堂叔家的双胞胎吗？他们成了现在的4号舱融合实验体！”

第255章 长生的意义

燕来踉跄后退数十步，撞上某个培养舱，后背贴上冰冷的玻璃。

他抬头看了一眼标签——5号培养舱。

视线下移，隔着培养液，他看见漂浮的机械臂末端连着一截人类手指，指甲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暗红色家族纹章。

那是二堂姐出征前特意做的指甲彩绘，谁都不曾料到，那次她一去，便没有再回来了。

燕来神色惊惧看向5号隔壁的4号培养舱，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双胞胎的下身融合到了一起，露出了两个镶嵌在一个身子上的脑袋。

那怪物有着人的躯干，下肢长着类似章鱼脚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