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亮闪闪的阳光撒在撑开的叶面，透出朦胧的影子落于随风轻舞的草木身上。本该是稍稍闷热的时节，宁宁却只觉再冰凉不过。

“宁宁，你有心事。”纪沅轻声说着，不觉间让深陷其中的宁宁一惊。

“很明显吗？”宁宁先是顿了顿，不多时，复又继续说下去，“说不上难受，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纪沅，假如你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应对呢？”

虽是轻轻勾起唇角，宁宁话语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失落。

随后，宁宁觉得这话说得偏了些，会让人为难。因而，便示意纪沅伸出一只手来，宁宁一面轻轻牵住他，一面以左手指尖轻轻靠住纪沅的额心。因说道：“多说无益，你亲自看看吧。”

一行驱使魔力，无声无息间011已从识海钻出，小心翼翼落在宁宁肩膀上，时而以手轻柔地抚摸着宁宁的脸庞，时而轻轻蹭一蹭她。

011纵然与宁宁紧密相连，方才闪过的影像太多，停下抓住一两笔作为思考就已难跟上进度。因此011忙着将剩下的片段录下来收放好，一时间揣度不出究竟是哪一节惹得宁宁左思右想。

二则，它感受到宁宁有着非常明显的情绪波动，当下顾虑着多说多错，它就是不肯说一句。只偷偷摸摸打量着宁宁的容色，谁成想倒是宁宁先开的口。

【先前生出一种自己是提线木偶的错觉，后来一想，这样说不就等于把往后所做的一切都无情抹杀掉了吗？好了伊伊，我会放宽心的，也谢谢你，能读出我的难过，还尽力来安慰我。】

011笑眯眯拨开宁宁垂落的碎发，像是有所感，它说了这样一句。

【不管你还是谁，江宁始终只是江宁。全天下，仅此一位。】

【伊伊是从回忆里看到了什么吗？那先前怎的还和我道屈，说一点儿都没瞧见呢？】

正盯着宁宁瞧的011转瞬间就羞怯不已，不过嘴上倒还利落。

【一知半解约等于无事发生，有什么问题吗？】

未等宁宁答话，011已自言自语接了句没问题。

忽的想起什么来，011忙道，

【刚才我还感受到了时空局的气息，宁宁你想起的事，大概都是跟之前的任务有关吧？】

宁宁颔首，一面驱使能量涌入纪沅那处，将经过处理的记忆传给他。过后，想着不过妥当，与011商议过后带了纪沅进入自己的识海。

烟粉色的天幕停着几朵白云彼此交叠。只见，一片雪花从中抽离，迟缓降落于幽静的湖面。便见，宁宁纪沅二人并肩而立。宁宁指尖轻捻，那淡蓝色的光丝便被推动着向前，只是步步艰难，倒像破开了一道厚实的屏障。

“请随我来。”说着宁宁一行看向另一处，“伊伊，我们在这儿呢。”

听到温和的话音响起，落在转椅上的011才应下，已见它循声赶到两人身前。

“既算作正式见面，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宁宁的系统011。”011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身前，与其说是看着纪沅，倒不如说是越过他，在找寻另一位的身影，“003没来吗？”

“杉被朋友叫去了，不得空。”

听到纪沅给出的回答，011也不知信还是没信，不过倒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答，随后退回至宁宁肩膀坐下。

至于两位的话题中心，远不如想象中的平静如水。

【难得呢，011要找你，怎么死活不肯出来？这会儿宁宁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又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叙叙旧不好吗？难道你不想她了？】

纵使这样问，纪沅显然是心里有数，因而这话中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素日003答话都是一成不变的干脆，当下它少见的陷入沉默，像是在衡量两件事的重要性。尽管一句话都没脱口，借着与003的联系，纪沅早看到了面板上显示的它那堪称山路十八弯的情绪起伏。

过后，003想明白分明是纪沅在诓它，只得正经其实答道，

【根据分析，我一旦现身会很危险。宿主，请别将我的存在告诉它。】

【好，我明白。不过到时我要问什么，你可得一个一个答。】

【依你，都依你。】

说着，两人一系统来至书房落座。宁宁轻轻摆手，便见奇光异彩编制出褪色的画像，过了好一会儿被抹去，又重新呈现在眼前的记忆才彻底变为清晰。

－－

从一簇簇雏菊中移开视线，循着树上堆叠的云朵一路望去，纷纷扬扬的桃花洒满大地，又落于一个白皙、柔软的脸庞，为这块稍显缺憾的美玉添上一份隐秘。兼具轻盈、脆弱的两者在此刻融为一体。

彼时，江宁从花丛中醒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没等她探寻起这是何地，闻得一个语调生硬的机械音从脑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