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了,我卖的卤味让皇帝追着跑(61)
岸边铺着红毯,淮安知府带着几位官员躬身候着,身后还站着几个穿水绿罗裙的女子,容貌艳丽,手里捧着乐器,显然就是那几位歌女舞姬。
“陛下圣安!”知府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臣备了些薄礼,还有几位本地的女子,略通音律,想为陛下献艺解乏。”
帝王“嗯”了一声,目光淡淡扫过那几个女子,语气听不出半分喜怒:“那便留着罢。”
知府愣了愣,随即大喜,连忙躬身应道:“臣这就安排!”他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被拒,没料到陛下竟松了口,看来这位帝王也并非全然不近女色。
沈砚立在后面,乍闻“留着”二字,猛地抬头。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歌女舞姬不是献艺后便离开的吗?难不成她们...会被陛下收用?
是了。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不常演吗?风流的帝王留宿地方官员家中,总会有年轻貌美的姑娘前来服侍,若是合了心意,便带回宫里,或是春风一度后,便弃之如敝履。
沈砚这才明白,这些天心里那隐隐约约的不踏实究竟是为何。陛下不过二十出头,在现代尚未成婚实属寻常,可这里是古代……他竟一直选择性地忽略了陛下的后宫,沉溺在对方偶尔流露的温情里,无法自拔。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垂下眼,看着自己鞋尖上的绣纹,忽然觉得那水绿色的罗裙刺眼得很。
进了码头的临时官驿,帝王接过知府递来的水情奏报,坐在主位上翻看,全程没看沈砚一眼。
沈砚被晾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盯着墙角的一盆绿植发呆。
那几位歌女舞姬被引到偏厅候着,隐约能听见调弦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像敲在沈砚的心尖上。他偷偷抬眼,见帝王翻奏报的手指顿了顿,心里更沉了,陛下应该是想看歌舞的。
“沈砚。”帝王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沈砚猛地回神,慌忙应声:“臣在。”
“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新鲜食材,”帝王头也没抬,“晚上做点合口的。”
这是要支开他?沈砚心里一涩,却还是躬身应道:“是。”
转身往外走时,脚步都有些发飘。廊下的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连青石板上的青苔都湿滑,他走得有些踉跄,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厨房在后院,灶间的烟火气混着河水的腥气漫出来,本该是他最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刺得鼻腔发酸。
御厨老张正蹲在地上择菜,见他进来,忙站起身:“沈老板来了?陛下想吃点什么?”
沈砚摇摇头,目光落在墙角的蒲菜筐上,声音闷得像被水泡过:“我随便看看。”
他蹲下身,指尖戳了戳蒲菜嫩白的根须,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那几个穿水绿罗裙的身影。她们站在码头时,腰肢软得像没骨头,眼神怯生生的,偏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期盼。
那种想得到帝王宠爱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因为自己也常常这样望着陛下。
“陛下后宫……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女子?”他忽然喃喃出声,惊得老张愣了愣。
“啊?”老张没听清,只当他在说食材,“沈老板说什么?这蒲菜新鲜得很,炖鸭最好。”
沈砚没接话,拿起一棵蒲菜往水里浸。冰凉的水漫过指尖,才压下喉咙口的哽咽。他想起去年在京里,看见尚书府的小姐乘轿经过,珠翠环绕,气度雍容,那时他就该明白,那样的人才配站在帝王身边,而自己不过是个煮卤味的,能得陛下片刻垂怜,已是僭越。
灶上的铁锅烧得发烫,他却迟迟没开火。偏厅的调弦声断断续续飘过来,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心上。
他能想象出陛下坐在主位上的模样,眉峰微蹙,手指轻叩桌面,或许还会偶尔抬眼,看那几位女子垂眸调弦的样子,就像从前看自己炖卤味时一样。
“沈老板?”老张见他对着锅发呆,忍不住提醒,“再不开火,怕是赶不上晚膳了。”
沈砚这才回神,慌忙往锅里添水。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他脸颊发烫,眼里却出现了一点冰凉。他切鸭块时,刀刃重重磕在菜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害怕和难过切碎些。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沈砚手一抖,鸭块滚落在地,他慌忙去捡,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做什么?”
帝王的声音比往常冷了三分,像结了层薄冰。沈砚僵在原地,后背的汗瞬间凉透,半晌才慢慢站起身,垂着眼不敢看他:“回陛下,臣……臣在备菜。”
帝王没走近,就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发顶:“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