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镇上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客栈要了一间房。掌柜是个眼神浑浊、反应迟钝的老者，收了灵石后，便如同木偶般不再理会他们。

进入简陋却还算干净的房间，墨天渊立刻仔细检查了一番，布下隔绝禁制，然后又从储物戒里取出柔软的毯子铺在硬板床上，灵茶点心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香炉，点燃了宁神的熏香，瞬间将陋室布置得舒适温馨。

“委屈师尊了，暂且在此歇息片刻。弟子去去就回。”墨天渊伺候着凌清玄在铺了软毯的床边坐下，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门，显然是去找那个小男孩了。

凌清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眼底却含着一丝极淡的纵容笑意。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的占有欲和照顾欲。

不过片刻功夫，墨天渊便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两包镇子上买的、看起来粗糙却热气腾腾的烤饼和肉干。

“那小子机灵得很，躲回家了。家里只有一个病重的老娘，神智还算清醒。”墨天渊将食物放在桌上，走到凌清玄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汇报情况，“问清楚了。所谓的‘山神’，是一年多前出现的。镇子后山有个废弃的黑石矿洞，据说‘山神’就住在里面。”

“起初，‘山神’只是要求镇民每月献上一些牲畜贡品，保佑风调雨顺。后来，要求变成了每月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墨天渊语气冰冷下来，“镇民自然不从，结果那‘山神’便降下惩罚，镇子里开始有人莫名其妙地失去活力，变得痴痴傻傻，最后枯萎而死。就像被吸走了魂儿。”

“镇长组织过青壮进山讨伐，却有去无回。后来镇子就被一个黑袍‘神使’控制了，就是他传达了‘山神’的旨意，并负责挑选‘贡品’。反抗者，或者试图逃离者，都会突然暴毙。镇民们被吓破了胆，只能麻木地忍受。今晚……又是献祭之夜。”

凌清玄听完，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装神弄鬼，残害生灵，罪无可赦！”

“师尊放心，”墨天渊眼中红芒一闪，杀意凛然，“今晚，弟子便去会会那‘山神’和‘神使’，拆了它的骨头给您当凳子坐。”

凌清玄瞥了他一眼：“莫要莽撞。那矿洞能吸人生机，必有古怪。我与你同去。”

“不行！”墨天渊立刻反对，语气急切，“那地方邪门，师尊您……”他话未说完，看到凌清玄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只好闷闷道：“那……师尊一定要跟在弟子身后，千万不能离开弟子超过三步……不，一步！”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恨不得把自己揣进口袋里的模样，凌清玄心下好笑，又有些微暖，点了点头：“好。”

见他答应，墨天渊脸色才稍霁，拿起还温热的烤饼，仔细吹了吹，递到凌清玄嘴边：“师尊尝尝这个，虽然粗糙了些，但闻着还挺香。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凌清玄就着他的手，小小咬了一口。饼确实粗糙，甚至有些硌牙，但带着一股原始的麦香和炭火气。他看着墨天渊那期待的眼神，又点了点头：“尚可。”

墨天渊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得到了什么无上嘉奖，就着凌清玄咬过的地方，自己也大大咬了一口，嚼得津津有味：“嗯！师尊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凌清玄：“……”他并未说过“好吃”二字。

看着徒弟那傻乎乎的样子，凌清玄心底最后一丝因小镇诡异氛围带来的压抑也消散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似乎再险恶的环境，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揩去墨天渊唇角沾着的一点饼屑。

墨天渊身体一僵，随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呆呆地看着凌清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宠溺坏了的大狗。

凌清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性地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调息片刻，准备出发吧。”

“哦……好！”墨天渊回过神来，摸着刚刚被师尊碰过的唇角，傻笑了两声，这才乖乖在凌清玄身边盘膝坐下，却依旧要挨得紧紧的，肩膀贴着肩膀，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调息。

凌清玄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热度和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唇角无声地弯了弯。

第77章 矿洞邪神，师徒同心

夜幕彻底笼罩黑石镇，镇子死寂得如同坟墓，唯有风声呜咽，如同冤魂哭泣。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一丝灯火，恐惧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凌清玄与墨天渊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镇子尽头的黑石山壁下。一个巨大的、废弃已久的矿洞入口如同狰狞的兽口，吞噬着前方微弱的光线，里面散发出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阴冷死寂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