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墨天渊眼中那骇人的猩红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掐着凌清玄脖颈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他身体一软，彻底脱力，倒在了凌清玄怀中，再次陷入昏迷。心口的魔纹光芒黯淡下去，那暴动的魔气也暂时被引导回了原本的经脉路线，虽然依旧蠢蠢欲动，但总算再次被压制下去。

凌清玄猛地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大口地喘息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虚脱过去。他看着怀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却平稳下来的少年，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席卷而来。

他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势，先是仔细检查了墨天渊的情况，确认暂时无碍后，才疲惫地靠坐在一旁的山壁上，取出丹药服下，运功疗伤。

山谷中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凌清玄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墨天渊，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今日之事，彻底将两人逼上了绝路。魔气和穷奇的暴露，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云渺宗，甚至将成为整个正道修真界的公敌。

前路茫茫，遍布杀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的选择——选择救他，选择护他。

凌清玄看着墨天渊即使昏迷中也下意识抓住自己一片衣角的手，心中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墨天渊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中还带着一丝刚醒来的迷茫和虚弱，但当他的目光聚焦到凌清玄脖颈上那清晰的、泛着紫黑的指痕，以及手臂上被自己抓出的伤口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师…尊……”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和自责，“我……我伤了您……”

凌清玄下意识地想拉高衣领遮掩，却已来不及。他避开墨天渊的视线，淡淡道：“无碍。魔气反噬，非你本意。”

墨天渊却猛地坐起身，不顾身体的虚弱和疼痛，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伤痕，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哽咽：“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我又……我又失控了……我差点……差点杀了您……”

【好感度波动：-25→-15】

这一次，好感度没有上升，反而骤然下跌！那数值的变化，清晰地反映出了他此刻巨大的愧疚和自我厌恶！

凌清玄愣住了。他没想到墨天渊会是这种反应。不是暴戾，不是偏执，而是如此强烈的……悔恨？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做错了事、恐慌无措的少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墨天渊低垂的头顶上。

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

“不是你的错。”凌清玄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放缓了许多，“是我……没料到那阵法会诱发魔气至此。”

墨天渊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凌清玄。

凌清玄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然后……离开这里。云渺宗，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他顿了顿，看向墨天渊，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或许将举世皆敌。你……可后悔？”

墨天渊死死地看着他，眼中的恐慌和愧疚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执拗的光芒所取代。他猛地摇头，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与坚定：

“师尊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举世皆敌又如何？谁敢伤师尊，我便杀谁！”

【好感度波动：-15→-5】

好感度再次跳跃，这一次，直接逼近了零点！

凌清玄看着他那双充满了偏执与依赖的眼睛，听着那疯狂却又无比认真的话语，心中巨震。

坚冰已碎，暖流奔涌。

然而这暖流之下，却是更加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执念。

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此再也无法分割。

是救赎，还是更深沉的沦陷？

凌清玄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第40章 前路茫茫，魔星将起

荒谷寂静，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而过，卷起几片枯叶。

凌清玄和墨天渊相对无言，方才那近乎剖白心迹的对话之后，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好感度【-5】的数字像一团幽暗的火，灼烧着凌清玄的理智，提醒着他这份“进步”背后隐藏的、何等危险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