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孽徒掐腰宠+番外(9)
那声音……像是铁器狠狠刮过石头?
他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他的错觉,或是夜枭无意间抓挠了什么。
可那股莫名的心悸感却挥之不去。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身,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压抑着体内滞涩的灵力,尽可能收敛气息,如同暗夜中的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主殿,融入沉沉的夜色里。
侧院比主殿更暗,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墨天渊那间小屋门窗紧闭,里面黑漆漆的,听不到半点呼吸声。
凌清玄眉心微蹙,目光扫过院落。忽然,他耳尖一动,捕捉到极远处,后山方向,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破空般的锐响!
他身形一动,借着树木阴影的掩护,朝着后山疾掠而去。灵力运转不畅,让他的脚步比平时沉重不少。
越靠近后山,那破空声便越发清晰。
并非练剑时的规整剑啸,而是一种……混乱、急促、甚至带着某种发泄般的狠厉!剑风撕裂空气,带起呜呜的悲鸣,其间还夹杂着粗重得不像话的喘息,像是负伤的野兽在绝境中咆哮。
凌清玄的心沉了下去。
他悄无声息地落在一棵古树粗壮的枝桠后,透过枝叶缝隙,看向前方一小片林间空地。
月光如水,勉强照亮那片区域。
墨天渊在那里。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瘦削却绷紧的背脊上。黑发凌乱地黏在额角和脸颊,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偏偏颧骨处又泛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
他手中铁剑正疯狂地舞动!
没有章法,没有套路!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劈、砍、刺、削!每一剑都灌注了全身的力气,带着一股要将眼前一切乃至自身都彻底毁灭的疯狂劲头!
剑锋狠狠劈砍在周围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白痕,木屑纷飞。削过地面,带起一串串火星和尘土。
他在练剑,更像是在搏命,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或者是他自己内心的什么东西厮杀!
凌清玄看得心惊肉跳。
他看到墨天渊的左肩动作明显不对,每一次挥剑牵扯,那处的肌肉都会剧烈痉挛一下,额角的冷汗汇成小溪往下淌。可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更加疯狂地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将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在那柄嗡嗡哀鸣的铁剑上。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低吼,混着剑锋撕裂夜风的锐响,猛地炸开!
他一个旋身,铁剑以同归于尽般的决绝姿态狠狠劈下!
“咔嚓”一声脆响!
那柄普通的铁剑,终究承受不住这般狂暴的灵力催逼和蛮力劈砍,竟从中硬生生断裂!
前半截剑身打着旋飞出去,咄的一声,深深钉入不远处的树干,剑柄兀自颤抖不休。
墨天渊握着剩下的半截断剑,保持着劈砍后的姿势,僵立在空地中央,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得如同风箱。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呼吸声。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手中那半截断剑,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不是脱力,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凌清玄藏在树后,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粗糙的树皮,呼吸屏住。
就在这时,墨天渊猛地抬起了头!
不是看向断剑,也不是看向任何地方,而是直直地、精准无比地射向凌清玄藏身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空洞、死寂,或是刻意压抑的警惕。此刻那里只有一片烧得炽烈的、猩红的疯狂和戾气,仿佛积攒了千百年的恨意和痛苦终于冲破了堤坝,要焚毁眼前的一切!
他早就知道他在那里!
四目隔着昏暗的夜色和稀疏的枝叶,骤然相撞。
凌清玄心脏骤停!
墨天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歇斯底里的狰狞。他握着那半截断剑,一步步,朝着古树走来。
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异常坚定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踏、踏、踏。
每一步,都像踩在凌清玄的心尖上。
他在树前几步外站定,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枝桠后的凌清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浸着冰冷的疯狂:
“看着……好玩吗?”
那嘶哑的、浸着疯狂的话音砸落在寂静的夜色里,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撕扯着凌清玄的神经。
“看着……好玩吗?”
墨天渊就站在几步开外,仰着头,断剑垂在身侧,猩红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骇人,死死盯着藏在树影里的他。那眼神不再是白日里隐忍的警惕或空洞的死寂,而是彻底撕开了所有伪装,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癫狂扭曲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