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民国](35)
下一刻,沈华兴却忽然掀开她的被子,与她四目相对后将其从床上拖起来:“你还没回答我,不准睡。”
沈华年不高兴,依旧挣开他缩进被子里,声音被棉被裹去一半,传到沈华兴耳中时闷闷的。
“你就别问了。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吗。”说完,她把棉被裹在身上,将自己包成一条虫子样,扭到墙边背对着他。
问不出来,那就另外找个时机。沈华兴收起药碗,悄声退出了她房间。
可关门的前一刻,沈华年却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叫住他。
沈华兴闻声回头::“什么事?”
她像只活泼的兔子,脸上带笑地问:“你是不是也有秘密?”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他料到她是瞧见了相片,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
至于如何看见的,他不得而知。
回来时急着煎药,他便没管沈华年睡在哪间屋子里,她头昏沉沉的,也不管是在谁房里,反正是沈华兴的屋子,便随意挑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睡着前,恰好看见了他书桌前的相框。
“那是嫚玉姐吧。其实我早知道了。”沈华年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眉眼弯成月牙状,那双含了万物的眼依旧亮晶晶的。
两三年前,她就见过李嫚玉,不过是沾了沈华兴的光,一起吃了个饭。
可十五岁的沈华年不懂这是什么意
还未接着问,沈华兴便主动断了话茬:“好了,别的都先放放,你好好休息。”
他一走,这房间里又只剩她,四周恢复寂静,风雪掩盖了所有声音。
天花板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漂亮的灯,沈华年却还是愿意对着它发呆。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避免这危险呢,只要他平安回来,哪怕是最终所有的不幸都反噬在她身上,她也无所谓。
毕竟自己这一世也难逃一死。
生着病,沈华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反正离事发还有些日子,等病好些了再想也不迟。
想着想这,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
半夜忽然刮了好大的风,透过窗户直往房里钻。
沈华年半夜里虽已退了烧,脑子却还是昏昏沉沉,只觉热得慌,还未睁眼醒过来,便被沈华兴打横抱起往外冲。
方才他冲进房里喊了好几遍,见床上的人没反应,便冲进来将她裹上被子往外逃。
沈华年只有里衣裹在身上。
这楼有些年头了,往年一直顺遂无事,今年倒偏不走运,在年前走了水。
楼梯间烟雾弥漫,沈华年在半道被烟呛醒,待到逃到楼下安全后,才定定地看着那红彤彤的一片失神。
大股大股的黑烟往外冒,火将那户烧成了个空架子,墙壁被烟熏得不见颜色,索幸一幢楼二十五户人家无人伤亡。
沈华兴这房子紧邻着走水那户,被火影响,烧了个干净。
那张沈华年与付书同的合照,也一齐葬身火海里。
没了。
他做的更改也开始失效。
第17章 枇杷树 爱能动摇唯物主义
雪还是下, 并无要停的意思,沈华年紧紧裹着被子,心头发堵却哭不出声, 只能呆呆地跟在沈华兴后面往旅店走。
衣服虽没了,但好歹有套棉制睡衣在身上,不至于太难看,只需等明早商行开门买身新的就好。
那早不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此刻被毁,她预感付书同手里的那张照片也有相似的结局。
数千公里外,北平。
此夜大雪封门, 付书同照灯在房里写日记。
“你还有心思在这写日记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宋允成摸不着头脑,叼着烟卷吊儿郎当地靠近他。
日记正巧写完, 他将本子合上,顺手便放进了抽屉里。
“急什么,事情不都解决完了吗。下一步行动用不着我们的。”他将弥散的情绪藏回眼中,漫不经心地回。
“哎呀, 就是想问问你这年要怎么过。年三十这事便能忙完,人家能回家的回家,我们两个吉卜赛, 还能到哪去。”
付书同没说话,拿起桌边的相框看了看, 眼底漫过不经意的潮湿。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回上海过年。
可虽然那边暂时安稳下来, 付书同的家里人也及时迁了回去,但他却不能走。
不论对他还是沈华年,现在的上海都不安全。
“我也没想好, 随便吧,你今年还不回去吗。”付书同有些疑惑。
宋允成摇头:“不回去,回去了得应付家里人给我说媒,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话未说完,他便瞧见了付书同书桌上的相框。
“这是谁啊,让我看看。”不等他反应,相框已被宋允成夺了去。
付书同想把相框拿回来,可身旁的宋允成还未看清照片中的人是谁,不想被抢,便侧身躲,谁成想没拿稳那相框,下一刻,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