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335)
时云起默了一瞬,“前几封家书怕是都被人截了,否则夏儿断不会音讯全无。这次信中只写了些家常闲话,只要那首词没被勘破玄机,想必就能平安送到。”
魏采菱有些害怕,“夫君,你说真有可能是……”她贴他耳,悄声问,“真有可能是皇上吗?一片大好光景,他图什么啊?”
“图……”时云起眉眼微沉,“图夏儿吧。今日我求见太上皇,宫里出来人,说太上皇病了,不能见人。你想,能阻止太上皇见人的,还能是谁?整个北翼,就那一个。”
魏采菱更加害怕,“那他不是刚晋了你爵位?”她丝毫没因自己从侯夫人升为国公夫人而开心,一直忐忑不安。
时云起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宽心。他图夏儿,就得拉拢我和桑榆长乐他们。除非哪一天图穷匕见……”
其实他也很心焦,但面上不显。
他想,若是妹夫还在,又何至于担心?夏儿虽聪明,可在真正的权利面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是这一刻,才真正发现,妹夫在整个战局中举足轻重的重要性。
同一时刻,被截查过的家书终于恢复原样,悄然越过京城巍峨的城墙,朝着铁马城方向疾驰而去。
半月后的清晨,铁马城重阳行馆内。
北茴踏着初春的晨露匆匆穿过回廊,手中信笺还带着驿马奔波的温热,“夫人,京城来信了!这些日子迟迟没有消息,都快把人急死了。”
时安夏正执笔疾书,闻言笔尖微微一顿。
她将毛笔放在笔搁上,接过信笺轻轻抚平卷角,唇角浮起浅淡笑意,“太平盛世的,能出什么岔子?”窗外一枝红梅开得正盛,似乎春也来了,“左右不过是隆冬雪厚,驿道难行,信件便来得晚了。”
北茴喜滋滋,忙拧了条热帕子来给夫人净手。
那帕子用桂花胰子洗过,带着初春里难得的一缕暖香。
时安夏便在这桂花暖香中,缓缓展读家书。
信笺上的字迹挺拔如松,字字句句皆是家常闲话。她指尖摩挲过那些温润的墨痕,唇边不觉浮起浅浅笑意,仿佛真瞧见了京城府邸里那些琐碎而安稳的光景。
她的手摩挲了一下信纸,吩咐北茴去拿显影药水。
北茴笑,“您和侯爷每次都喜欢玩这个把戏,上次侯爷好像信手画了只乌龟吧?”
时安夏笑着“嗯”了一声,读了一遍藏起来的词,眉眼微沉,“嗯?”
第991章 楚君有难
时安夏望着信笺上的词句,一个人独自坐了许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漫进屋来,将她的身影拉得伶仃。
北茴来催她用膳,催了好几回,她都没动。
案上那盏铁马银针早已凉透,浮叶沉在杯底,像几尾僵死的青鱼。
神思恍然,似有淡淡的伤感和哀愁。笔架上那支狼毫不知何时已握在时安夏手中,墨汁沿着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洇开一片乌云。
她将其中几句词圈起。
那几句是,初烟暗锁阑干。幽窗半掩余欢,筠舟已过,十二鬼门滩。难将心事问月圆。
她调整了顺序,发现这是一首打乱的藏头诗。初筠幽难,意为楚君有难。
母亲出事了!
时安夏将词读了几遍,最后又圈了两句:莫畏刀口向晚,朝阳化雪寒。
朝阳为日,加上刀口,正好是个“昭”字。这是哥哥时云起提醒她须防昭武帝。
如此隐蔽!跟军报暗码一样传递消息,说明这么久以来,不是没有家书,而是家书被截了。
母亲有难,与昭武帝有关?
“夫人,怎么了?”北茴没忍住询问。刚才还好好的,看家书的时候也好好的,“这首词是有什么问题吗?”
词就摊开在桌上,没遮掩。北茴逾矩偷看了两眼,没敢看实。
其实就算看实了,她也明白不了其中深意。
她重点瞄了那几句被圈起来的词,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单纯觉得文人写什么都离不得月啊风啊霜啊雪。
时安夏没回她话,只默默坐着。偶尔盯着圈起来的词句看,偶尔又呆坐,似在回忆,又似在反省。
这一世,昭武帝过得实在太顺风顺水了,不是件好事。
前有岑鸢出钱出力帮他谋划,后有太上皇全心全意的信任,连皇位都是他半推半就得到。
如同天选之子,一切唾手可得。真叫一个春风得意。
未经磨炼的帝王,终在滔天的权势中迷失了方向。
他在惶恐中坐稳了皇位后,便以为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必须到手。
如今的北翼如日中天。年轻的帝王忘了是有多少人在为盛世默默付出,逆风而行。
他为何要朝母亲下手呢?如今事态发展到了什么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