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431)
他还没说,他梦到父皇死了呢!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可不敢瞎说,不然父皇会以为他猪头九多想掌权,多盼着父皇死呢。
时安夏垂首听着,睫毛在眼睑投下浅灰的影,眼泪早已盈满了眶。
心,疼得厉害。
岑鸢的手无声覆上她颤抖的指尖,帝王的掌心宽厚又温热。
城郭倾颓,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的北翼,是他们夫妻俩深锁在心头不敢触碰的伤。
却不料,那些往事原来早已化作梦魇,在芸芸众生的睡梦中辗转反侧。
世人常说梦是反的,总道梦境颠倒。
其实梦不是反的,而是有人以血肉为薪,在长夜里独自擎着火把,将曾经颠倒的黑白一寸寸扶正。
他们背负着山河倾覆的重量独行于漫漫长夜,以萤火般微渺的光亮,一寸寸修补这破碎的人间,恢复它本来该有的美好模样。
岑鸢从不贪恋那九龙椅上的权势。可当重生者的记忆在血脉中苏醒时,他方知这偷来的光阴其实是上天赋予的责任。
岑鸢笑问,“江既白,那你怎的没梦到我去了北翼做驸马?”
江既白被问得一愣,一脸茫然,“我的梦里,北翼好像没有驸马。就算有,也藉藉无名,绝不似吾皇这般名震天下。”
啧!这马屁!众人叹服。
“所以啊,梦当不得真。有的是反的,有的现实跟梦境出入极大。”岑鸢提醒他,“江卿往后不必再因梦生念。”
“是,微臣谢吾皇提点。”江既白嘴上应着。
他没说的是,梦中从大狱里出来后,他就成了羽帝的近臣,权倾朝野。
这话要当众说出口,多少有点不要脸。别人会以为他想一步登天想疯了,才会先拍羽帝的马屁,然后再跟羽帝套近乎,索要官职。
江既白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羽帝没多久就对外称病,实为中毒,新帝就登基了。
新帝便是五皇子岑澈。
他见过岑澈几面,着实没瞧出那人有帝王之相。
或许,梦境的确当不得真。江既白决定放下心里的执念。
只是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他决定以梦境为准。因为梦里他娶了工部侍郎洪芮的嫡次女洪锦心,而洪锦心的姐姐是墉帝的宠妃。
这洪锦心表面看起来知书达理,谁知却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她不止常以去看姐姐的名义进宫玩乐,还与姐姐一起服侍墉帝给他戴绿帽子。
后来江既白入了大狱后,洪锦心更是对他的家人落井下石,连他们的孩子都被她弃之不顾,最后不幸淹死在池塘。
江既白每每想起这个梦,就十分厌恶洪锦心。就算今生他们还未有交集,他仍是无法释怀。
只是最近,他母亲跟梦里一样,正在与洪家接触,准备让他跟洪锦心相看呢。
江既白觉得梦境虽是反的,但他对洪锦心的恨意和厌恶却难以消弭。
他必须阻止这门亲事。
远处另一堆篝火边,传来一阵嬉闹声,吸引了羽帝等人。
羽帝发话,“去看看,他们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
唐星河跟马楚阳跑得最快,跟着夜宝儿一阵风似的跑去探听消息。
片刻回来禀报,“黄大人要现场做诗啦!”
第1053章 愿四海升平,天涯比邻
篝火正旺,燃得噼啪作响。
文人们几杯酒下肚,兴致渐高,便以“春晓”为题吟诗作对。
轮到黄醒月时,只见他取了两只青瓷酒盏,轻轻相击,竟敲出一段清越的旋律。
火光明灭间,他低声唱起一支小调:“你似三月桃,我是护桃梢。不让晚风吹谢了,先折我的腰。更求雨别吵,日头刚刚好。要是有人问,就说是那衔春鸟,衔来红线千万条,都系侬衣角,岁岁红不消。”
余韵未歇,众人已拊掌称妙。
火光映着黄醒月微醺的脸庞,那对酒盏在他指间犹自叮咚作响,恍若春溪潺湲。
“这样的小调,我梁国也有。”一时间,梁国人也开始唱小调。
有唱“你似初雪痕,我是暖廊灯”,也有唱“你似檐角月,我是瓦上雪”。
各地民谣小调此起彼伏。
吴晏清忽而起身,顺手抄起一管紫竹洞箫。月光泠泠地浸着他青白的指节,箫声便自那指间幽幽淌出来,是支《柳梢青》。
魏娉婷一瞧,忙怂恿,“猪头九,你去和一曲。咱北翼必不能落后啊,快快快。”
猪头九最听媳妇儿话,站起身就问北茴,“我古琴呢?”
北茴扭头问红鹊,红鹊道,“我去拿。”
片刻,在悠扬的萧声和各地小调中,文暄帝指尖忽而一挑,古琴上淌出一串清越泛音。
他弹的是《阳春白雪》,却故意慢了半拍,与那《柳梢青》的韵致缠绵相和,宛若柳絮随风,白雪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