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464)
他立在雕花舱门外,听得里头隐约传来茶盏轻碰的声响。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舷窗上,显出几分罕见的焦灼。
其实他也是关心则乱,以他母亲那样的人品,以及和护国公夫人的金兰之谊,是怎么都不可能为难池霜的。
忽闻“吱呀”一声,舱门旋开。池霜提着绢灯迈出门槛,颊边还留着未散的红晕。
见着马楚阳站在外头,微微抿唇一笑,眼波比那江心月影还亮三分。
舱内忽传来秦芳菲带笑的叮嘱,“霜儿记着,往后那混小子若敢惹你生气,只管来寻我收拾他。”
池霜轻笑,眼波盈盈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马楚阳看着池姑娘的背影,悬着的心这才稳稳当当落回原处。却见母亲睨他,“怎么?怕为娘为难你的心尖尖?”
马楚阳笑嘻嘻,“话本子不都这么写?恶婆婆棒打鸳鸯,拿一叠银票砸姑娘脸上赶人走,说‘这五千两拿去,离我儿子远点’。”
秦芳菲气笑了,作势要拧儿子的耳朵,临了却只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狗东西!五千两,亏你说得出口!你值当为娘破费这么多银子?”
马楚阳嘿嘿一笑,低声问,“母亲,您跟池姑娘说了什么?她同意了?”
秦芳菲瞪一眼儿子,“做事情墨墨迹迹,跟你爹一个德性。”
马楚阳顿时垮了脸,“我跟老马可不同。”
“你最好不同!若你负了池姑娘,我第一个收拾你。”
马楚阳愁眉苦脸,“母亲,您就不能盼我点好?”
盼!盼了十几年你的好!
三个月后的吉日,整艘楼船披红挂彩,朱纱灯笼在桅杆上连成星河。两国太上皇及太上皇后端坐主婚席,御赐的龙凤喜烛将甲板映得煌煌如昼。
护国公府这日竟是娶媳嫁女,双喜并蒂。
户部尚书唐楚煜得了妻子的信儿,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催马沿江追赶,可算追上了楼船。
秦芳菲兴高采烈蹭上了这波泼天的富贵。她儿子可是在两国至尊的主婚下娶的妻!
马将军也来了。小儿子终于成亲,悬在他心里的大石刚落下,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大石。
他看了庚帖,知儿媳妇年纪不小了。
愁啊!这年纪都快能当祖母了。如何承继香火?
但这话他没敢摆明面儿上说。
儿媳妇有护国公府撑腰,又有前妻护着,他只能私下找到小儿子商量。
“你媳妇这年岁生育恐伤根本。”老马磨蹭了半晌吐出这么句话。
马楚阳唇角噙着笑,眼底却结了霜。原依他的性子,这老马是不必请来败兴的。
然礼法不可废。若少了生父见证,日后难免有人嚼舌根,说池霜名分不正。
只是老马一开口,马楚阳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老马不负众望,恶心了儿子一把,“无妨……为父替你物色个宜生养的妾室,孩儿照样记在嫡母名下。”
马楚阳闻言并未立即应答,只是慢慢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睨着老父。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里,隐隐凝着几分寒芒。
他虽已过而立之年,眉宇间仍存着几分少年意气。可这些年沙场浴血、朝堂沉浮,早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淬炼成了锋刃。
马楚阳薄唇微勾,悠悠笑起来,“母亲当年当真是明见万里。”
马将军被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发懵,“什么?”
“儿子是说,”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喜服袖口,朱红锦缎映得眼底寒光愈盛,“母亲与您和离,实乃她这辈子最明智的决断。”
马将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色骤变。那张布满风霜的脸陡然涨得紫红,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连胡子都跟着颤抖起来,“混账东西!”
马楚阳冷笑,“老天在看着呢,谁混账谁知道!你马家除了我和我哥,还有谁能看吗?今日叫你一声父亲,是给你一分体面,也给自己一分体面。”
马将军恼羞成怒,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又听儿子道,“你莫来惹我!也莫要逼得我当场改姓!”
他慢腾腾转身,声音阴阴的,“我不是我哥,他还听你两分话。当然,你若是在他成亲当晚就跟他说纳妾,你看他会不会把你一脚踹江里去。”
第1088章 敢不敢与我白头到老
维那部落的仪仗到底还是赶到了。
拙纳王上与王后倾尽半生积蓄,将私库一分为二,平分给两个女儿。
红鹊的嫁妆足足装了三十辆马车,直接运往铁马城的护国公府。
带过来的礼单一长串,足见他们对女儿的重视。礼单上详细列着各色皮毛、金器银器和宝石,还特意在其中放入了女儿小时候戴过的银铃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