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凤女+番外(1500)
宋慎之脸上的笑容在夜色中舒展,“好。”
南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引他走向行馆后厨。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葱小面便摆在了小桌上。
一碗堆得满满的,面条根根分明,卧着金黄的荷包蛋。碧绿的葱花点缀其上,香气扑鼻,那是给宋慎之的。
另一碗则分量少,是南雁自己吃的。
宋慎之端坐桌前,执箸的动作不疾不徐。
他吃得很安静,细嚼慢咽,没有一丝吸溜或咀嚼的声响,只有碗筷偶尔轻碰的细微叮当。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文雅,即使在这样简单的进食中,也流露出良好的教养。
他吃得认真,连最后一点汤汁都用勺子轻轻舀起,没有浪费。
放下碗筷,他取出一方素净的棉帕,仔细地擦拭嘴角,动作轻柔而周全。
烛光映照着他修长的手指。那指甲盖或许还残留着白日行墨沾染的墨痕,但指甲缝里,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宋慎之是一个连细节都一丝不苟的人。是以说出的话,字字温润,落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真诚可靠,“南雁姑娘,我想在庭前种一株芍药,可好?”
“啊?”南雁放下筷子,细细擦了嘴角。
宋慎之深深望进她眼底,唇边噙着一丝极淡却温柔的笑意,声音更沉了几分,“宋某所求,不过是与姑娘共看这庭前芍药,岁岁年年,花开花落。”
一抹红霞悄然飞上南雁的双颊,如同初绽的芍药染上了朝露。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甜,“那等你真把芍药种出来再说吧。”
第一卷 第1114章 番外:宋慎之与南雁(4)
南雁愿意听夫人的话,等。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嫁。
夫人说,宋家有才能,朝廷原就有意赦免,但一直找不到好的由头。
宋元久是一一的启蒙恩师,这是私情。宋惜之跟随黄老夫子四处奔波办学,意义重大,却还分量不够。
唯宋慎之办了十几个棘手的大案子,无功绩在身,又舍身护卫朝廷命官。
这便足以赦了宋家的罪。无论是太上皇萧允德还是文暄帝都是这个意思。
但这个当口,正好掺和进一个南雁,就使得整件事变了点味儿。单看宋慎之怎么想。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四周渐渐便有了嫌话,说宋家为了脱罪,让长子去讨好海晏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又说海晏长公主徇私情。
这要搁一个心思敏感的读书人身上,南雁就算嫁过去,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得等。南雁也不着急,“我什么都听夫人的。”
时安夏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能听话,就不会多吃苦。”
这头,宋夫人听了那许多嫌话,生怕丈夫儿子心里难过,安慰他们,“别听外头乱传,平白生气。”
说着,她自己却红了眼睛。
宋慎之轻轻按住母亲颤抖的手背,声音沉静,“母亲,外头的闲言碎语,且当穿堂风过耳。”
海晏长公主对宋家的恩情,是实打实用炭火暖过冻骨,用米粮填过饥肠的。
不止,若非长公主用一块免死金牌救下父亲的性命,宋家已是乱葬岗上一捧无名荒土。
是有长公主在,他们这群本该“戴枷赤足走冰河”的罪人,竟能捧起温热的饭碗,冬日炭盆不灭,夏夜冰盆送凉。
宋慎之一条条罗列宋家得到的恩惠,“好处都被咱们占了,还不让旁人议论几分?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宋惜之也道,“是这么个理儿,哥哥说得对。天恩浩荡,我们记。公主的恩情,我们也得记。只是公主跟着咱们染了污名,着实过意不去。”
宋元久见儿子们心性不受影响,十分欣慰,“往后多努力做实事,就是对公主最好的报答。”
如此,宋慎之寻了个花匠,开始学种芍药花。
宋家人都知,等芍药花开的时候,宋慎之就要娶媳妇了。
日子很有盼头啊。那些个闲言碎语当真不值一提,一笑了之便罢。
时安夏观宋家人坦荡态度,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宋慎之心性沉稳,可嫁。如他这样的读书人,早年吃些苦,受一些磨难,对往后的人生也未必不是福。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简单过了聘,南雁幸福待嫁。
时安夏开始为南雁准备嫁妆。她心知南雁无甚家底,要嫁的宋家郎君更是清贫如洗,家徒四壁。
那些华而不实的摆件给得少,全换成了实用的东西。
沉甸甸的樟木箱子里,装的是蓬松如云的絮足棉被,以及碗碟,新米,猪油,粗盐,布匹丝线等等。
另外,时安夏帮南雁把当年在老京城购置的宅子卖了,又添了一千两银子给她当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