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走，就算借用，不能算作偷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沐千月眼神凝重，缓缓打开了宝库。

珠光在金色的墙壁折射出炫丽光影，脚下铺筑着无数金珠碎玉，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叮呤声。

饶是沐千月定力非常，也险些被宝物亮瞎了眼。

成山的玛瑙，帝王绿级别的翡翠冠，传闻能冻结时间的冰霜寒台，还有数不清叫不出名字的宝器。

随便一件放在外面，都是要被宗门抢破头的存在。

宝库太大了，沐千月只能一边走，一边寻找。

等她走到宝库中央，瞬间僵在原地。

一颗拳头大小通红的珠子，被银丝编织的月桂枝缠绕着，正悬浮在穹顶正中的光柱里。

说它不是炎阳丹沐千月都不信。

珠子内里封印着流转的火纹，像是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刚从炽热的艳阳上摘下来一般。

关键是，珠子底部，明晃晃刻着‘炎阳’两个字。

沐千月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搭了梯子凑近去拿。

手伸到半空，却骤然停下。

“呵…”沐千月苦笑了一声，伸出的手缓缓落下。

凑近之后她才知道，心心念念的炎阳丹，是整个龙谷阵法的阵眼，内里封印着几百个生灵。

每一条流转的火纹，都散发着微弱的，和白灵一样的生命气息…

宝库，甚至龙谷的每件宝物，都是阵法的一部分，它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力，是为了抵抗封印而存在。

沐千月纠结得不行。

总不能为了自己一条命，让几百条无辜的龙去死吧。

她想活，但也不想让他们死。

他们，也不该死…

“算了，命该如此。”

挣扎了许久，沐千月自嘲了一句，丧着脸，颓然地往回走。

她脑子一片混沌，全然没注意到宝库外面等了她半天的蚩君寒。

“来偷炎阳丹？”

突然的声音从耳边炸响，让沐千月脑子嗡嗡作响。

等嗡鸣声彻底消失，她才抬头看向来人。

蚩君寒眼神冰冷，看向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不劳龙主大人动手，我没几天可活了，放心，我会离开龙谷，静静地死在外面。”沐千月声音透着死意。

蚩君寒愣着没说话，但眼里的冰冷消散了一些。

沐千月声音悲怆：“你也知道我快死了吧，还假装闭关，撤了宝库阵法引我上钩。”

蚩君寒不置可否。

沐千月苦笑了一声，眼底的悲怆越来越浓，“所以大人还是打算现在杀了我吗？”

蚩君寒皱眉扫了她一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或许，这就是命。”

沐千月低垂着头，像是存了死志一般，一步一步，极其沉重的走远。

蚩君寒一瞬不瞬盯着她，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

表情瞬间一言难尽。

另一边，沐千月心有余悸，一路小跑回家，开门就发现某人坐在小板凳上等她。

“……”

完了，追上来了。

沐千月心里一紧，悲怆立刻布满了瞳孔，并暗自垂了两滴泪。

蚩君寒抿了口茶：“别装了。”

沐千月声泪俱下，丝毫没在意演技暴露：“我只是个将死之人，不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是发现‘它’不是炎阳丹才停手？”

“什么？宝库里不是炎阳丹？”沐千月差点蹦了起来。

蚩君寒好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

“我布道啊，知道我还废那功夫？头都差点被你拎了。”沐千月都无语了。

“那为何停手？”

沐千月实话实说：“我感受到里面有很多你族人的气息，我想活，但不能拿他们的命换。”

“而且……”

“你不是一直监视着我吗，若真动手，怕是还没碰到，就被你杀了吧。”

蚩君寒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他看沐千月默默咬着牙，一副知错的样子，但眼底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看。

沐千月后背发毛，等了一会终于是忍不住了，“大人您还有事吗？”

她拿不准对方不动手是怎么个意思。

真的原谅了她？还是留着以后再杀？

虽然不剩几天可活，但早死和晚死可不一样，晚死一天，就能多活一天，晚死一秒，就能多活一秒。

所以她才在看到蚩君寒的时候装出心如死灰模样，想赌一把蚩君寒不会马上动手，而是放任她烂死。

“没事。”蚩君寒嘴上回答了沐千月，屁股还是稳稳坐着。

一个时辰后…

蚩君寒坐在小板凳上，已经悠闲地逗起了鱼。

沐千月如坐针毡。

终于，她又一次忍不住了，“大人，您一直坐在这儿，是在考虑把真的炎阳丹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