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表演。

孟术还在试图挽回失控的场面：“你是程序错乱了吗？什么引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柯巫顺着他说，“我就当你不知道，那问个委婉点的问题，谭清露女士最近还好吗？叛逃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车差点翻了，她没受伤吧？”

这话是公开明示了，柯巫左手晃了晃高爆弹，她歪着头对孟术笑，问他谭清露的状况，貌似真的很担心她。

如果这种询问不是在如此怪异的场面问出的话，一切都还有的挽回。

但现在，孟术只能面对现实，他手中牵制着机器人的绳索缓缓松开，蠢蠢欲动的人和机器没有往前走动半步，只老老实实地待在孟术身后。

仿佛刚才所有的暴动与追逐都是柯巫的幻想假象。

这位索菲亚派来的“特警”眸光深沉，单视镜顷刻间破碎，镜片后的瞳孔放大，是电子眼特有的放大焦距的反应，孟术仿生人的身份不言自明。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基地是她的心血，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孟术换了一副表情，他幽幽地看着柯巫冷声说。

没错了，孟术和机器人的反应都印证了柯巫的猜测。

柯巫嗤笑着将高爆弹当成球轻轻抛起又接住，“你们为了演戏把这破坏成这样，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破坏？当人被欺骗后一时生气做出些毁灭性的举动是很正常的，你说呢？”

孟术的视线随着高爆弹移动，在这颗小小金属球抛至半空时，柯巫的手忽然用力一拍，金属球固定的上下轨迹忽然转变，朝着孟术所在的方向飞去，他后面是被激活的培育苗和机器人。

孟术快速移动机体，仰头看着高爆弹的抛物线，计算它落地的位置，在炸弹将要落地的最后几秒，孟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这颗小小的金属球。

他松了口气，但随即，柯巫狡黠的声音响起：“拜拜了！”

孟术回神时柯巫已经越过机器人朝着来的方向跑去，她直奔入口处，目的明确，想逃离这个充满阴谋与秘密的基地，她不想掺和进来，更怕被困在这。

孟术没有动作，只是注视着柯巫的背影，他附近的机器人脑域得到某种指令，不再老实地待在孟术身后，纷纷追着柯巫去了。

场面再次陷入失控，柯巫这回是真的在跑路，她一刻也不敢放松，手脚并用的利用掩体躲避，眼睛扫过那些纯白舱体，生怕有怪人从里面突然现身拦住她。

霍闪替她传递情况：“孟术没有跑，看来他确实是受索菲亚指使的。”

柯巫磨磨牙：“不一定是索菲亚。”

霍闪：“不是她？还会有谁？”

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了，柯巫怀疑就连索菲亚都是受她驱使的。

当柯巫越过破损的舱体，避开满地浓绿色的营养液来到入口，她正要踏出去，只要迈出这一步，就能摆脱这次索菲亚的引导，柯巫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过，她还是个交换计划里的一个质子，不参与任何复杂的事情。

什么叛国卧底，创造人类的乱七八糟她都没见过，一无所知。

但是入口处的那道门硬生生在柯巫快要接近时“砰”地落地闭合了，它发出沉重的闷响，整座地下基地的出路被堵死，柯巫直直地站在离门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背后追来的机器和怪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偌大的基地中只有器械运转的声响，除此之外，又多了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沉稳有力，轻缓有余。

嗒，嗒，嗒。

柯巫没有回头，阴影打在她半边身体上。

孟术的鞋不会发出这么响的声音，索菲亚是个人工智能不会走路。

“好久不见，极夜。”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能让柯巫如此耳熟。

有那么一瞬间柯巫厌烦自己的听力记忆，为什么能通过脚步声就能辨认出一个人。

柯巫始终面对着紧紧闭合的大门，像是在面壁，霍闪体贴地说：“是很久没见的谭清露女士。”

柯巫：“......”

背后，谭清露穿着棕色的高领毛衣，卷发披在肩头，下身是深色牛仔裤配短靴，她从容不迫的走在一群怪人中央，朝着柯巫而来。

在整个基地中，在机器与被培育出的怪人里，她是唯一正常的人类，比柯巫都要正常。

谭清露的身体没有被改造过，植入过，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最原始的。

可谭清露却给柯巫一种幕后boss的压迫感，压得柯巫的快要窒息。

柯巫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谭清露，她们好像都不是正常人，她们都有秘密。

孟术很有眼色的让那些机器人负责把培育的非人赶回舱体里，基地又满是忙碌的声音，尴尬凝滞的气氛被冲淡不少，可柯巫还是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