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夫郎(179)
仨人一块儿忙活,不再说话了。直弄到下午,又收了一车,不过这回是有黄豆有稻子。
相比黄豆来说稻子要抗涝许多,放地里还能有缓过来的机会。虽然减产已是不可避免,但稻子只要活着,总还能多收上些。他们便只把打眼一瞅就不可能缓过来的给收了。
方丁满说:“我再回去一趟。隆哥儿你跟戍儿去你阿爹家里再帮把手。你大哥伤了,你家里这壮劳力可少了一个。”
于庆隆道:“那我们去了,父亲您回去时慢些。”
两口子来不及歇口气,又去了另一边田里。
于家的人这会儿也都在外面。他们也在收黄豆,只不过没有车,就得靠人一趟趟往家里背。
现在于大有跟于庆业就在做这件事,而周月华则带着白晚秋负责收割。大嫂在家里打理收回去的豆子,顺便做饭,便没在这。
于庆隆瞧着两个人割,两个人背,割的反而是更快些。因为田地离家颇远,再加上路太难行,来回一趟时间不短。可他们想再帮着背,也没个能担的东西。
往家里背作物都是用木棍木板做的一个L型的托架,板子上放完作物用绳子绑紧,再背到背上。
没这东西背不了多少,所以于庆隆跟方戍也只能是帮着收割。
等弄得差不多了,大伙再一起往回抱。
架子没有,绳子倒还够用。
就是扛在身上扎得慌,也湿重得慌。
谁知刚走了不到一半,方丁满又拉着空牛车回来了。但这牛车不是家里的牛车,牛也不是咸蛋黄。
于庆隆问他:“父亲,您咋这么快又回来了?”
方丁满说:“你方山哥来帮忙,我就让他把咸蛋黄先赶回去了。我寻思着回来应该还能帮着你爹家里运一趟,这不是能省些力气。”
周月华道:“谢谢亲家,还劳您特地跑一趟。”
“谢啥,快把东西放车上吧。”
“方叔您来得可太是时候了。”于庆业比较自来熟,一边往车上放豆子一边说道,“这一程背得最多。”
他的肩头都已经磨破了。他原也干活,肩上皮本就是厚的,可也架不住背湿重的东西。水气一大,皮肉就被泡得更嫩,也更容易磨破。
方丁满说:“那你瞧,我这是不是天冷了来送炭火?”
于庆业笑说:“正是,多亏了我方叔来。”
一伙人这便跟着笑起来,感觉压在心里那份沉重稍稍减轻了些。
可到家里之后却又重新犯起愁来。
处理这些遭了水的豆子是个麻烦事。而且那剩下了半截的屋子怎么住人?可不住人,那家里这些豆子万一丢了怎么办?
人心难测。寻常时候就不说了。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得减产,保不准就会有哪个不厚道的过来偷。
于大有跟周月华最后商量,让大儿子大儿媳先去亲家家里借住些日子,他们两口子留下。
反正这时候天还没有特别冷,在那半截屋里拉个帘子弄个帐篷似的地方也能住。
于庆隆看着心中不忍:“父亲,阿爹,咱村子里就没有谁家房子大些的,有空余的吗?便就租着住一阵也行,这里太危险了。”
于大有说:“无妨,瞧着也不会再下雨了,能撑住。”
于庆隆知道双亲主要还是担心夜里有人来偷,也舍不得花钱。可他也不能说自己留在这让双亲去方家住去,这样他们更不可能去,他便只能先忍下来。
其实家里人不打算常借住在二房那也有个原因,二房那边也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因为是临时隔开的,满打满算就俩屋。一屋二叔二婶住,一屋于庆喜住。于庆喜不回来时还好,可一回来就不方便了。而发了这样大的水,肯定是要回家帮忙干活的。
回去的时候,车上坐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于庆家如今受了伤,正是干活的时候却帮不上忙,心里跟油煎差不多。再一想到妻子挺着个肚子却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了,心里更觉愧疚。
于庆隆还想着要给家里人租房的事,但一时也不好说,便没开口。
方丁满安慰道:“都别丧气,人活着总是要经些事。咱只要都往一处使力,啥困难都能熬过去。这啥火都能灭,心火不能灭啊。”
方戍道:“这就是您一直不肯放弃偷偷练字的原因吗?”
方丁满顿时被踩了尾巴似的:“你小子!那是光练字吗?我那叫练心性!”
方戍笑说:“您说的对。那往后我也多练练。”
于庆隆知道公公有时会偷偷写字,因为公公虽然识字,但字特别的丑,丑得都有点让人心疼。每回被发现还悄摸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