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跟谁睡觉就跟谁睡觉,你还管不到我榻上!”
覃珣愣了愣,像是被骊珠如此直白的言语惊到。
“公主,你……”
他面色薄红,这次是羞赧的缘故。
“我并非是说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二人身份悬殊,你与他交往过密,可想过雒阳那些人,还有南方这些自比公主的世族贵女,会如何轻慢你?我是担心他们背后非议公主。”
“……哦。”
骊珠反应过来是自己理解错了,怒火平息几分,但还是不太高兴地嘴硬。
“没关系,我不介意,随他们怎么说都行。”
覃珣见她连这个都不介意,简直一副铁了心要跟这个匪贼在一起的模样,难免觉得挫败。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将骊珠视作他未来的妻子。
也很多次的想过,他们未来成婚后朝夕相对,会是怎样的画面。
骊珠擅长丹青翰墨,他亦擅此道,她喜欢那些古籍孤本,他们也可以一起抄录钻研,闲时出游赏花,忙时便秉烛夜话。
如此琴瑟和谐,彼此相伴一生——就如他的父母那样。
覃珣目光幽怨朝骊珠望去。
良久,他轻叹一声:
“我今日来,是代捷云致歉的。”
骊珠微微扬眉:“捷云?”
“公主还记得你临行前,那舞姬说她与裴照野有染之事?确实有人指使,是捷云见我与裴照野之间有些争端,想为我出气,这才买通舞姬说谎,想动摇裴照野在寨中的威信,实在惭愧。”
骊珠眼风朝榻上扫了一眼。
“……你还是过来这边一点说,坐着说吧。”
覃珣摇摇头:
“不坐了,午后我会回裴府收拾行囊,傍晚便回宛郡……公主希望我走吗?”
骊珠努力住抿唇,不让自己笑得太不给面子。
“你这趟去宛郡,本就有正事要做,已经为了我的事耽搁太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然而覃珣静静看着她,好似已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坦然笑道:
“襄王有意,神女无梦,我知公主无意留我,还是明知故问,是我自讨苦吃,公主不必掩饰为难。”
“今早来官署,我已经从长君口中得知了昨夜始末,多亏这位裴山主及时救驾,他没有辜负公主赠予铜虎符的信任,证明不是居心叵测之徒,公主身边多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我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骊珠听他这么说,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你……今天几时走?”
“酉时三刻。”
“那我去送送你?”
覃珣眼眸微亮,又很快敛了光,只温然客套地答:
“如果不麻烦的话。”
诶,他都这么说了,她难道还能说挺麻烦的不去吗?
骊珠其实也没有真的很恨他。
虽然跟他成婚的两年过得一点也不好,受尽他全家的气,他甚至还想纳妾……
但小时候的情谊也是真的。
不能抵消他的坏,也不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听说公主派人四处搜捕赵维真的党羽,波及这么多官员,想必官署内的日常政务必定人手不足,我现下无事,如果公主不介意,可以去帮忙。”
骊珠惊喜地点点头。
只要不做夫妻,这个人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骊珠还尚未梳洗,覃珣便没让她送他出去,只是嘱咐趁天明人多起来之前回去。
虽然她和她身边的人不介意,但闲言碎语,总归是说她不好听的多一些。
骊珠都很乖顺地应下。
覃珣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
然而想了想还是罢了。
目送骊珠的背影回去,守在门外的捷云上前:
“公子自幼与公主深情厚谊,真的就这么回去?”
覃珣转过头,面上温和之色渐渐冷却。
“你们当我看不出来?昨夜葭草渠夜袭红叶寨,只可能是我二叔相助,先是要杀公主,现在又去惹红叶寨的人,我倒是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想拉着宛郡阖族上下的人一起死!”
捷云紧跟在后,怯怯不敢语。
却说另一头,刚一回房的骊珠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女婢们觉察到气氛不对,悄然退至外间。
“我竟不知道,昨夜在裴府还有这么一出,那个狗东西还敢辱我名节?”
裴照野掀被下榻。
骊珠立刻道:“昨夜我走之前就已经解释过了,真的!捷云只是护主心切……谁让你之前对覃珣态度那么差,换做玄英,做得比他还狠呢。”
裴照野拿起竹刷,沾了沾盐。
“你真相信是捷云自己这么做的?”
骊珠自然相信。
又恐裴照野觉得她是盲目信任,与覃珣之间就此结仇,便仔细解释道:
“覃珣虽然性格有些小毛病,但品行肯定没问题的,他们家把他养得光风霁月,他自己也很有傲骨,从来不屑装模作样,更别提用这种阴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