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事发突然,他们也是钻了牛角尖。
“可是他会愿意吗?”翁绥也跟翁缜一样,厌恶翁绍到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如果他真的只想要爸妈供他念书,就不会在宴席上毫无预兆的发难,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愿不愿意,不是他能做主的。”周舒静冷哼一声:“况且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孩儿,他懂什么啊?还不是听了余蕙心的教唆,才会一门心思的想要认回亲生父母。现在他也吃到教训了,应该知道什么叫事不可为。什么叫我们可以给,但他不能主动开口要。”
翁绥挠了挠头:“那我们要对外宣布,资助他读书吗?”
翁家四口面面相觑。虽然理性告诉他们,这么做是消除舆论危机的最好方法,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答应资助翁绍上大学,不管他们说的再硬气,都像是被翁绍逼着签了城下之盟。怎么想都是莫名低了翁绍一头,面子上很让人过不去。
翁英杰紧皱眉头:“我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是两天。
经历了四场头脑风暴的考生们,在铃声响起后如潮水般漫出考场。翁绍也被人群裹挟着漂出校门。刚刚转了一个弯,就被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截下。
车门打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助理走下车,冲着翁绍温和一笑:“你好,翁绍同学,我老板看了你的采访,想要资助你上大学,方便找个地方谈谈吗?”
翁绍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故作迟疑地问道:“你的老板是?”
“裴氏集团执行总裁,裴行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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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车窗落下,一张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翁绍的面前。
模糊的警笛声从远方呼啸而过,翁绍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傍晚的风拂过脸颊,喧嚣了整个夏季的蝉鸣戛然而止。考场周遭的吵闹声如同倒灌的海水,席卷着视野中的一切,迅速坍塌湮灭。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向翁绍轰然砸下。
无数碎片在翁绍的眼前炸裂迸溅,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闪烁的警灯和搜救的声音划破山林夜幕,几欲抽空心脏的喘.息伴随着炸裂胸腔的灼热,身后绑匪的追击如影随形,疯涨的荒草和粗粝的枝杈在眼前飞快闪过。在刺耳的枪声和风的呼号声中,无数画面摇晃颠覆,最终定格在裴行则满是血污的脸上。
记忆中苍白青冷的面孔倏然变得鲜活。裴行则笑吟吟地看向翁绍,满腹言语在接触到翁绍眼神的一刹那,不自觉地变成了一句疑问:“我们……见过吗?”
就像空气中的氧气突然被抽空,一条鱼从水中捞上了岸,前世种种被人一句话搅得涟漪荡漾,从挥之不散的梦魇中,翁绍蓦然惊醒。
“没有。”翁绍定了定神,他直视着裴行则的眼睛,稳稳当当地回答:“我跟裴总,素不相识。”
“我却对你神交已久。”裴行则打开车门下了车,在翁绍面前站定。
他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西裤,没系领带,领口解开三颗扣子,袖子挽着,露出一截小臂和一小片健硕的胸膛——不是在健身房撸铁练出来的虬结肌肉,而是常年保持户外运动和极限运动,自然形成的更为结实有力的流畅线条。
注意到翁绍的视线,裴行则笑眯眯解释道:“今天上午给裴氏地产在本地新开发的一个楼盘剪彩,天气太热了。”他似乎是在向翁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
然后,他冲着翁绍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裴行则。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的采访,我对你很感兴趣、”
裴行则说到这里,刻意一顿,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想成为你的资助人。方便找个地方聊一聊吗?我定了酒店,正好为你庆祝。”
“翁绍。”翁绍机械地握住裴行则的手,他几乎听不见裴行则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活人的温度。
裴行则的体温一向偏高。修长有力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握着翁绍的手,炙热的温度从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跟记忆中冰冷黏腻的触感并不一样。
翁绍下意识攥紧裴行则的手,旋即克制地分开。
理智重新回颅的那一瞬,翁绍也感受到了周遭密密麻麻的视线。他忽然意识到裴行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满面春风的,笑着同他握手。
“您出现的非常及时。”翁绍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我现在,恰好需要资助。”
似乎是没有想到翁绍的态度如此坦然配合,裴行则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眼中笑意荡漾开来:“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