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毁掉我。”翁绍饶有兴致地重复周舒静的话:“那你知不知道长辈给晚辈下跪,晚辈是要折寿的?”
周舒静语噎,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就听翁绍继续道:“你当然知道,你就是故意跑来折我的寿,把我架在火上烤。”
翁绍说到这里,缓缓站起身,环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他一眼就认出了隐匿在人群中,偷偷拍照的记者。
翁绍给售楼处经理使了个眼色。售楼处经理一招手,立刻就有两名安保人员架着记者走过来。
记者满脸惊恐、奋力挣扎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我是记者,我有新闻采访权!你们不能这样……”
翁绍接过记者的挎包,一眼就看到了卡在拉链口的摄像头。他低头嗤笑,取出相机在周舒静面前摇了摇:“你还找了记者拍照。”
他的语气不温不火,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他的情绪甚至还没有周遭的看客激动。
周舒静的脸色却彻底黑了,她没想到翁绍的眼睛竟然这么尖。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是一片哗然。
翁绍将相机还给如临大敌的记者,笑吟吟问道:“她给了你多少钱?”
周舒静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不等记者开口,她双目赤红地看着翁绍,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们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弟反目成仇。”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你怨恨我们当初没有帮你,妈妈也知道错了啊!所以妈妈现在当众下跪请求你的原谅。”周舒静说着说着潸然泪下。她泪眼朦胧地仰视着站在她面前的翁绍,态度卑微地道:“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不对,”翁绍摇摇头,一针见血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疼了。”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翁绍冲着记者招招手:“你藏在人群后面,拍出来的照片清晰吗?要不要我让售楼处给你提供一段监控录像?”
记者哑口无言。
周舒静的脸色更是精彩得像调色板一样,根本不能看。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明明应该是翁绍被千夫所指、痛骂不孝,可现在她却成了骑虎难下的那个人。
翁绍审视着周舒静的表情:“你是不是以为,你以母亲的身份向我当众下跪,哭着说几句你知道错了,就能逼我撤诉?就能在舆论层面扭转翁氏集团和翁家的形象,甚至倒逼舆论谴责我?”
“你能这么想的逻辑在于,你视父母的身份高于一切。你认为子女天生是父母的所有物。所以不管你们如何伤害我,只要在事态不可控制的时候随便朝我跪一跪,就能抵消你们之前做过的恶。”
“你甚至都没把法律和公序良俗当回事儿。在你的眼里,你的膝盖比既定事实更金贵。只要随便碰一碰地面,再找几个不入流的记者写几篇报道,就能颠倒黑白、扭转乾坤。你不仅把我当成傻瓜,更把世人当成傻瓜。”
“你们翁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傲慢。”
翁绍说完这句话,人满为患的售楼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像针扎一样落在周舒静的身上。
周舒静气得浑身颤抖。
“你别忘了,你也是翁家人!”
眼见翁绍越说越刻薄,越说越犀利,周舒静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反驳翁绍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以手掩面,哀哀戚戚地哭诉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该把我想的这么坏。我可是你的亲妈,我能真的害你吗?”
听到周舒静的哭诉,翁绍还没开口,一直围观的客户忍不住了:“你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没害他?那是谁花钱收买营销号在网上散播谣言?又是谁买通记者在考场围堵他的?你们没害他……你们就差没把他害死了!”
周舒静语噎,旋即说道:“我都给他跪下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眼见周舒静说不过他们,就开始胡搅蛮缠,围观的人也不吭声了。
国情如此,当妈的都要给孩子下跪认错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一群人哑口无言。翁绍反倒是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嘴角:“你都说了,你是我亲妈,你又没害过我,干嘛要给我下跪?这不是要折我的寿?我之前还以为你跟翁英杰父子一样恨我,又干不掉我,所以想出这样的方式作法,想让老天爷打雷劈我呢!”
翁绍笑吟吟地扶起周舒静:“不过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就知道我应该是错怪你了。你来给我下跪,又找记者拍照,应该不是想要害我。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