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吟快速将所有宣纸压在桌上的《女则》下，连忙起身前去外室。

姜母的面色不悦，二话不说便在屋中外室的月牙桌旁坐下。

“母亲。”姜月吟屈了屈身子行礼。

她仅一个眼神，便让陶嬷嬷立刻打发了婢女们到门外侯着，同时不忘紧闭房门。

“今夜宫中新年宫宴，你妹妹罚抄《女则》出不来，你随我去吧！”

“芙蕖身子抱恙，还是在院中歇着吧！”

前世的今日，她被扔进慎刑司遭受毒打，最后伤痕累累的被人扔到御茶坊。

那一晚犹如深渊，以至于她重生至今，还没能走出阴影。

别提宫宴，就算是让她入宫拜见贵人，她都会有所逃避。

柳清桦权当她赌气，“难不成你要我便宜了那个庶出的？母亲承认，你妹妹归家，我确有偏疼。但现在是宫宴，你应当以大局为重。”

眼见跟前的女儿木讷寡言，没了从前的活泼爱笑，姜母的耐心也在点点流失。

“罢了罢了！见到你这幅样子我就烦心！如若不是落儿受罚，也轮不到你。”

姜月吟垂着眼不去看柳清桦，直着腰杆，“既如此，女儿这就去禀明了祖母，就说母亲没了二妹也轮不到芙蕖。祖母应以大局为重，解了二妹的…”

“你！”柳清桦气急，抬手就要一耳光过去，奈何姜月吟没有半分躲避的意味，反倒叫她怔住。

柳清桦手悬在半空，终没有落下。

姜月吟继续道：“母亲对二妹，何止偏疼一点？我不过是那个多余的罢了。”

听见质问，柳清桦自身也没想到姜月吟会如此问她。

第14章 ：大过年的你打什么仗？

是啊，以前哪怕姜月吟失手打破了自己最心爱的茶盏，甚至是价值连城的瓷器。

她都没有舍得处罚，现在不过是寥寥几句，她却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打她……

“总而言之，你今晚不去也得去！”她撂下话便要走，反被女儿的其他话语留步。

“母亲当真要置大哥于死地吗？”

不问尚且留有余地，话落反而激起姜母的怒气：“我那都是为了元儿！你别忘了，二哥才是你嫡亲的哥哥！”

“可是大哥何其无辜？他从未因我们不是一母所生，便与我生分。尤其是所有人都在偏爱二妹时，是大哥…”

“住嘴！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再让我听见你袒护他，我权当没你这个女儿！”

随着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响起，柳清桦带着人离去，庭雪见势不妙，进了屋中。

好在姜月吟无事，只是脸色有些惨白。

“小姐……”

“无事，你帮我挑件衣裳吧！”

“是。”

晌午过后，皇宫，立政殿。

沈峥进来时的殿内炭火烧的正旺，龙涎香在此处萦绕。皇帝身边的王公公见襄王走近，悄悄屏退左右退出内阁。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过来帮朕看看眼前的棋局如何破？”皇帝年过半百，现下双鬓泛白。

一双眸子尽显操劳沧桑。没有望向沈峥，只顾眼前的残局。

“儿臣回京，却未曾第一时间进宫面圣，是儿臣之过。”

昨夜之事险些在大理寺闹大，今早上朝皇帝也未曾提及，看来态度明显，为的是让他主动请罪。

“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啊？”

“不过是几个毛头小隶，想要借此耍耍威风罢了。”沈峥的回话很是轻描淡写，像是有一笔带过的意味。

“耍耍威风？是啊，你是朕众多皇子之中，首个封王的。看来朕，得多为其他兄弟考量了。”

“父皇圣明。”

皇帝一拂衣袖，示意他起身，沈峥在自己棋局对面坐下，约莫片刻，便执棋下在了最中心处。

“嗯？好啊！活了。老四在战场上战功赫赫，棋艺也没让朕失望啊。”

沈峥谦虚的低眸，眼神恰好落在旁边的《世嫡女名册》上。

见状，皇帝不再绕弯，取过名册递过：“你大哥定了将军府的嫡出二小姐方雅容为妻。”

“朕决定在今夜的家宴中正式封你大哥为晋王，你觉得如何？”

“父皇圣明。”他又生硬的道了句。

皇帝一听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面上的笑容顿然僵了几分。顷刻间手中的名册便砸向襄王，勃然大怒：“朕好好跟你说你听不懂是吧？”

“儿臣愚昧，还请父皇明示。”他立即双手作揖，就是不想再往下探讨此话题。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皇后身着红色罩衫，配金线绣满衣祥云牡丹。现下正无比着急的进来跪下。

“陛下！陛下息怒！”

“你怎么来了梓潼？”皇帝从棋局离身，绕过书案前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