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吟归家时已是酉时，从长街一路往宫门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平整路。

宫女们有秩序的在长街上穿梭，明日重复昨日，就像她前世为奴时一样，日子一眼望到头了。

恍惚中，她貌似还能见到自己在长街，被人当众掌掴的身影……

就在姜月吟走出一段路后，刚踏出千秋门，便隐约听见谁的求饶声。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嘉柳公主饶命！”

“哼！水晶，给我接着打！胆敢冲撞本公主。”

“是，公主。”宫女水晶接着用力，在姜月落脸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红印。

姜月吟背对着她，眼前却好像浮现出了自己从前……

上一世，就是在这长街内，她抽泣着要姜母接自己回去。

换来的，是姜母生怕有人旧事重提，使得姜家再有灭门之灾，愣是将她踢得远远的。

包括她被当众扒衣欺辱，亦是在此处……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姜月吟脸上顿时多了个五指印。

她望着眼前趾高气扬的婢女柳絮，与身后不远处的贵妇。

脸上的疼感火辣辣的难忍，耳畔似乎还有鸣声。

柳絮神色鄙夷，冷笑两声道：“当了三年的奴婢，还忘不了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呢？”

“实话告诉你吧！姜大人已于两年前拜左都御史，如今的姜家，门庭若市。要接你早来了。”

“菖蒲，给我打烂她的嘴！胆敢冲撞于我！”

“是，小姐。”

菖蒲得到指令，旋即将耳光落在姜月吟脸上。

两个小婢女初来乍到，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愣是加大了力度按住姜月吟。

长街上，天家贵胄们频频往来，皆投眼一望，便收回眸光，继续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母亲！”姜月吟艰难的开口。

很想由此叫来不远处的妇人。

令她感到心寒的，并不是落在脸上的巴掌，而是菖蒲与柳絮身后不远处的姜夫人。

她的母亲，也就是所谓的御史夫人。

可姜母只是定定的站在那纹丝不动。

几人之间的距离寥寥几步，姜月吟甚至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母亲，咱们不是还要去参见柳妃娘娘嘛！丞相府小姐薛锦婳，要被指婚给其中一位皇子了，咱们姜家，开罪不起呀！”

“快些走吧？让娘娘等久了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落儿说的对，走吧！”

姜夫人身边的姑娘穿红着绿，颈戴赤金八宝钏珠璎珞，发髻上的偏凤淡水点翠步摇明目。

其余的钗环头面无一不缺。

她晃晃姜夫人手臂，似在撒娇。

母女俩略过她走远后，姜月落还不忘回眸，抛给她一个得意的笑。

赤裸裸的耀武扬威。

“等等，御史夫人。”薛锦婳像是在有意羞辱，神色傲慢的来到二人跟前：“我教训教训不知礼数的贱婢，您不会怪罪我吧？”

第25章 ：也让我做你的依靠

姜母笑的发僵，拉紧身旁的姜月落便道，“薛小姐说的是哪的话，一个奴婢罢了，当然可以随意打骂。”

“那便好。菖蒲，接着打。”

“是。”

继而就是薛锦婳开始命令婢女扒她的衣裳，那段不堪往事犹如一个恶鬼，将她狠狠吞噬。

她不敢再往下回忆，连带着脚下也用力迈出，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千秋门。

随着姜月吟远去，听着姜月落的求饶声渐渐小了，她这才宛若得到救赎般，踉跄着放缓了步子。

庭雪刚回过神来，忙追上自家小姐，“小姐，怎么哭了？是在心疼那二小姐么？”

姜月吟现下才发觉，一滴泪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她胡乱去擦，“没事，我只是，心疼我自己。”

“庭雪，从今以后，也让我做你的依靠吧！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当然不会有人欺负我啦！小姐，我们要永远在一块。”

……

姜家，

今晚的饭桌上同样冷清，唯有老夫人一人用着晚膳。

“祖母。”

“回来啦？累坏了吧？快坐。”

姜月吟在姜老夫人身边坐下，便靠在祖母的肩上：“怎的只有祖母一人？”

“你父亲养伤，母亲跪求圣上，进宫去了，说是吊唁柳妃，顺带给姜月落送点东西。不知回来了没有。”

“原来如此。”

前世自己进宫，他们不闻不问，今生换成了姜月落，却心如刀绞，万般心疼……

“到底是老身的孙女，我也从我这出了许多东西，让你母亲转交给了月落，也不知收到没有。”

“放心吧！母亲定会带到的。”

半夏阁，

徐姨娘手握拨浪鼓，逗着摇篮里的孩子，“你瞧瞧这姜月落，差点给姜家带来祸害，不过说真的，这姜月吟阿，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