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霁心头微微一震。
接下来几天,林知霁忙得不可开交。
只能说,人的适应力超乎寻常地强,不过几天,林知霁就能在伤兵营内面不改色地安排救治,还兼任了一部分后勤官的职责。
他原本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知道自己在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知道自己和谢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只想与谢夷相处得更多一些。
但事实却是,他们虽然同在军中,却因为两人都忙,就算见面也只是短暂地说几句话。
大约如此,反倒显得异常珍贵。
因为新式军粮的关系,他们能不必带臃肿的辎重,轻装上阵打起了闪电战。
他们的进攻非常顺利,很快就将江南附近的地方都打了下来。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半个南方都归属于谢夷麾下。
此时,朝廷才真正开始有人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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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太子面色阴沉回到宫殿。
他今日又被父皇给骂了,自从谢夷在江南站稳脚跟,节节胜利,父皇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谢夷之前是他东宫训尉司的人,又是他当初提议让谢夷去江南,因而他如今完全成了父皇的眼中钉。
连带着皇后也受他牵连,被申斥,被禁足,甚至连皇后的凤印也被收回,如今宫中事务都交到了齐王生母贵妃手中。
太子想到齐王那掩不住得意的眼神,心情越发憋闷。
想到这里,他一脚踹倒跪在地上的梁文序。
“都是你这蠢货出的馊主意!”
梁文序被猝不及防地踹倒,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他向来自视甚高,当初投靠太子时,太子也是对他礼遇有加。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江南那个那么多人都啃不下的硬骨头,竟然被谢夷给啃下了。
不止如此,他如今甚至还成了一方霸主。
一个胡女所生的贱种!
他怎么能!
他越想越嫉恨,膝行几步到太子面前,伏在地上道:“殿下,谢夷此人虽有几分蛮力,实则不通文墨,江南之地复杂,恐怕是被他以武力镇压,他看似占领多地,实则隐患重重。而微臣当年外放之地便是泯州,泯州水利便是微臣在任时修建的,那边的百姓对微臣感激涕零,微臣若是能去到泯州,自然能……”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首的太子神色越发难看。
“锵——”
太子拔出剑,猛地朝梁文序劈砍而去。
梁文序感觉到了什么,身体下意识躲避了一瞬。
那剑没有砍在要害,只是劈在了他的肩膀上,霎时间,鲜血四溅,染红了他的衣服。
梁文序惊恐万分,又因为疼痛差点昏死过去。
然而太子仍不解气,手中的剑再次朝梁文序刺去:“你当孤蠢吗!同样的计策还想骗孤第二次?!”
“殿下,我不……”梁文序狼狈地逃跑,却因为受伤拖慢了动作,又被太子刺了一剑。
东宫长史葛晏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喊道:“殿下住手!”
太子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葛晏劝道:“殿下,这梁文序再怎么样也是谢大将军的外甥,只怕与谢大将军有隔阂……”
梁文序此时全然没了从前翩翩君子的风范。
失血与疼痛令他涕泪横流,听到葛晏的话,宛如一根救命稻草:“殿下,舅舅……向来疼爱……我……”
却不想太子不为所动。
冷笑一声,将剑直直地插|进梁文序的胸口。
梁文序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
葛晏劝都来不及,无奈道:“殿下冲动了。”
太子将剑抽回来,厌恶道:“谢平岳若有点脑子,就不会因这样的蠢货与我撕破脸皮!”
蠢货两个字狠狠地击穿了梁文序。
他满怀不甘,面容扭曲地倒在了地上。
太子杀了人,心头的那股愤怒总算是消减了不少。
东宫的下人默不作声地将梁文序的尸体搬走。
而太子与葛晏那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
太子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问葛晏:“事情办得如何?”
葛晏神情严肃:“殿下放心,事情都已办妥当,谢大将军那边也已经说好……”
太子神情几度变化,最终渐渐变得狠辣:“父皇,是你先对儿臣不慈的,就不要怪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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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变故,很快就传到了谢夷这边。
谁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一朝谋反,趁夜色杀入齐王府,将齐王与他的子嗣都杀了个干净,同时与谢大将军一同攻入皇宫,逼皇帝退位。
好在沈献机警,早早就意识到不对,避开了这一劫,之后又趁着上京混乱,与藏锋一同想办法逃出来,将消息带给谢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