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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场有杀人犯(20)

作者:风声过处 阅读记录

遍看其他座位的考生,案面上往往有黄有蓝,都在一隅边角,方便随时取用。

而邻近“柱后座”考生案面,那些方块经折里,只有黄,没有蓝。

当真是藏了起来——又说中一项。

“坐在最东和最西的“天”、“黄”两列,可以依靠墙壁挡掉一边的侧脸;坐在柱子后面,又可以挡掉正脸,这样一来,他们的全脸就是模糊的,考官和胥吏很难留有印象。”

“第一时间收好个人状书,避免暴露代考原主的姓名,也就减少了这名字被考官胥吏记住的可能,后面即使阅卷时看到,也联想不起来长相——脸和名字对应不上,被记住的风险大大降低,也就影响不到后面再替别人代考了。”

“综上所述——”江两鬓总结道,“藏脸、藏名,就是所有枪手共有的特征。”

但是到这里,李蓬蒿的观察还没有结束。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千年后逃逸而来的杀人犯,而非真正的科举枪手。

因此,紧接着——到了第四十步的位置,李蓬蒿将他的目光从那些靠壁的“柱后座”移开,投向了“地”、“玄”两列。

“他虽然也伪装成枪手,但和其他所有枪手都不一样——”江两鬓凛声道,“他是从千年之后穿越来的,真正目的是犯罪,不是替人代考,更不用帮他的原主‘进士及第’。”

“所以,他压根就不用瞻前顾后,又藏脸又藏名——他可以大大咧咧,毫无忌惮地坐在最显目、最坦白的位置。”

听毕,李蓬蒿眉头皱得更深了:“也就是说,这个凶犯,身上并没有枪手的共有特征。”

“对。”

“他的行为举止,与其他所有考生一样,都是大大方方直接考试——可能比正规考生还大方,因他压根没有及第的需求。”

“对。”

“那你还怎么把他找出来?”李蓬蒿声调骤然拔高,“前面将枪手分析了那么一大通,有何作用?根本没有共通所在。”

江两鬓抿抿下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头,将手指沾上桌面的一点煤屑,而后就着黑,开始涂画。

他先画了一个圈。

“这是正常的两类枪手。”

指尖微移,又画了一个圈。

“这是我们要找的杀人犯。”

手停,只见那两个圈,并非相互分离,也非堪堪相切,而是出现了小部分的相交。

江两鬓指了指那一部分相交:“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能根据相同的和不同的,将杀人犯找出来。”

李蓬蒿:“嗯,所以这个部分,是什么?”

江两鬓:“你应该知道,进场考试前,把关的胥吏除了搜身、检查状书,还有一个方法,查证考生的身份。”

“那就是让他说话,听他口音。”

到了夜试时间,许多考生已将五言诗作答完毕,只差一篇赋要写。写赋,更要重音律,因此一个个都自低声念诵,唯恐一字不慎,韵部出错,整篇文章都要大打折扣。

李蓬蒿走在“地”“玄”列间,清晰听到两侧许多细碎的诵声。仔细点听,这个口腔扁平,卷舌不灵,岭南道的;那个声调油滑,多走鼻息,陇右道的;江南东道的婉转,河南道的清亮,再特别一点的,连具体的州县都能听出来。

这些文人,写诗写赋全靠《切韵》的官话为基本,而这《切韵》的音系来源,是五胡乱华前汉晋的洛阳正音,跟全国各地读书人的方言相差很大,所以,大家到京城来考试,说的是一样的官话,但各有各的特色,细耳一听,就能辨出七八分来。

进士科考,就靠这一口特色作为身份辨别的指标,有时辨不出来,还会直接让考生说方言。

“找人枪替,很难找到跟自己口音相似的枪手;我们要抓的凶犯就更不用说了,他来自一千多年以后,连你们的官话都不一定说得利索。”江两鬓道。

“所以,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害怕把关胥吏的口音查验。”说着,他指尖一顿,落在两个圈的相交部分上。

李蓬蒿忖思道:“口音查验是免不了的,他们不可能不开口,除非把关的胥吏自己不想查······”

话意到了,思路自然就到。李蓬蒿登时瞳眸一亮,大有柳暗花明之感,大声喜道:“若我是他们,我就排在入场查验队伍的最后首!”

江两鬓赞许地笑了笑:“开窍了。”

要入场考试的,共有五百一十七个考生,往往天还没亮,礼部就让考生在门前排队,开始入场查验。五百一十七人一一查验过去,约摸得一个多时辰,期间还会不断有错漏、意外发生,耗时又耗力。

因此,越到后面临近开考,时间紧,把关的胥吏就越是松懈。几百个人查验过去,他们实在是累,且随着进场的考生增多,一些长官都自入场去巡视,在外围盯着的就少了,他们压力骤减,更是松散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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