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穿过广场+番外(153)
纪荣呼吸声很沉,揉着她的脸低声问道:“有过去看过吗?”
陆恩慈哽咽着:“没有,我怎么敢?”
他眼尾双眼皮的褶痕要较眼角更长一些,弯起眼睛时浮出细细的笑纹,四十二岁年龄正好,气息沉稳又不至于生出错了辈份的温和,稳稳当当做得了各种意义上的爸爸。
恩慈已看了一路,这时候细看还是不自觉看呆,红着脸移开视线,又被他轻轻掐着腮肉追吻过来。
“怎么不去看看,万一我在呢?”他舔得很用心,声音还带一点儿阴郁的余韵,但很温柔。
“万一不在呢?”
陆恩慈忍不住推他,急声开口,似撒娇又似后怕:“万一不在呢?”
纪荣带着她来到沙发,懒人型,软塌塌的史莱姆似地堆在地板上,人坐上去如果不是躺着,动一动就晃得厉害。纪荣要陆恩慈坐在他腰间,裙子受限于动作,不得不翻上去一些,露出小腿,以及大腿线条的轮廓。
他仰头给她擦眼泪,把女人后脑的长发拨到后面,露出纤白的颈子。而后,纪荣抵着女人湿润的唇瓣深入,轻声开口:
“你真不该早早把一些成人向的东西编进童话故事里,mommy,我现在十分想帮你换一个新沙发。”
一件发生在夏天末尾,秋天来临之前的事。
订从大阪直飞A市的机票之前,鞠义先去了趟香港。她原本要和陆恩慈一起回去,但出发三天前的星期一,鞠义在查看本周日程时,惊讶发现自己多了个待办。
周四下午两点半,她在恒生尖沙咀分行的一个保险箱要到期了。
标红,示意重大不可忽略。
有冇搞错啊?鞠义一头雾水,想不起自己有在香港开过这个东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妈妈用自己名义开的,在里面存了不动产和金条。
鞠义遂欣然前往,临走时叮嘱陆恩慈,自己给她约了阿姨打扫卫生,回家后,要记得检查贵重物品有否丢失。
想到陆恩慈,鞠义用力叹了口气。
那女人最近真的不太对劲,她好像还没意识到,她们这个年纪,早就不能指望靠一些纸片来满足需求。那一副内分泌失调的空虚样子,活像是死了老公。
身边有个热乎乎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鞠义决定,等回了A市,就去给陆恩慈物色相亲。
嗯…钥匙…钥匙,怎么摸不着了?
鞠义把包包重新摸了一遍,终于在夹层找到,递进玻璃。
银行保险箱不设备用钥匙,一旦丢失,只能证明身份,付钱暴力破解。柜员看她找到,很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接过去,对着电脑继续走系统流程。
鞠义撑着下巴等待核对,百无聊赖,她开始盯着那枚钥匙发呆。
一呼一吸之间,记忆似乎变得模糊,甚至发生某种变化。
鞠义困惑地眨了眨眼。
保险箱不是妈妈开的,这似乎,似乎……是陆恩慈的……她给了自己这枚钥匙,在某一年的冬天。她说……不对!之前根本没有这枚钥匙,再说了,陆恩慈送她个保险箱干什么?……不对,不对……
鞠义的目光从疑惑变成茫然,空白了几秒,慢慢转为恍然。
对,对,是这样,是陆恩慈给她的。
她说……这里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要她帮忙看一看。
“搞——掂了!”
柜员呼了口气,起身和保安确认后,让后者带着鞠义来到对应的柜号,在安全门的门口等她。
鞠义顺利找到号码对应的中号保险箱,很丝滑地开锁。
令人遗憾,里面没有任何不动产与金条,只放了张薄薄的旧信纸,以及一把某医学研究所的钥匙。
信纸上是短短几行字,没有署名,唔识字迹:
「我不知道一个过去年代的广场
从何而始,从何而终。
有的人用一小时穿过广场,
有的用一生。」
鞠义捏着钥匙读了两遍,心想,娘嘞,陆恩慈有神经病。
五千港币一年,从十年前租到现在,就放张不知所云的纸和一把莫名其妙的钥匙。
她父母到底留了多少遗产,能让银行每年扣款,都不被陆恩慈注意?
鞠义拿出手机,给陆恩慈打电话。那边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在听得还算清晰。
鞠义问她:“这个…信一样的东西,你还要吗?
”
陆恩慈说好。
鞠义又说:“这是什么?是你写的吗?一封信。”
陆恩慈说,听你的吧。
那就是要她处理的意思了。
鞠义长长地“嗯”了一声,捏着那把钥匙端详片刻,心里慢慢又美了起来。
见证友谊就该用这种东西,她想,时间久,形状老派,意义特殊。那么作为纪念——她翻过手机,把钥匙挂到手机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