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荣垂眼握住她的手，问道：“那是喜欢那时候的，还是现在的？”

恩慈埋进他颈窝里，想也不想地回答：“现在好，喜欢现在的。”

固然相见已经算迟，可她是很懂得知足的人。只要不浪费此刻就好了，只要时时刻刻能见到他，就已经够了。

陆恩慈有些伤感，撑着脸出神，就听到耳边鞠义开口：“想什么呢？我开电脑了，采访你老公的文字稿给我看看。”

陆恩慈不由暗爽，立刻从包里拿出来，殷勤地递给鞠义。

她已经打印好了，两人对着纸质稿，在原本的报告书和论文的基础上，又充实了一些细节。每敲一句“根据笔者对当事人的采访”，陆恩慈就暗爽一下。

在今天的主线任务做得差不多后，鞠义开始慢慢把注意力转移到文字稿之下隐含的内容。每个女孩子都是侦查专家，鞠义也不例外，她细细看了几遍，突然道：

“人家董事长问你问题，这一、二、三……得问了好几个吧？你答的也太简单了，没再多说点？好歹表现表现啊。”

陆恩慈在吨吨喝奶茶，趁着纪荣不在身旁，无所顾忌地摄糖，闻言呛了一下，道：

“我哪儿想的到那么多？离他那么近，我满脑子都想好近好近好近。你要体谅我。”

鞠义凑过去，冷笑道：“

陆恩慈！这可是我跟我爸要到的人脉，好不容易约到时间，你就拿去追老男人。很近吗，那他身上有老人味没有？”

才说完就被陆恩慈好一阵埋怨，又是“你不准再说话了”，又是“我再去问一次，不就是顺手的事”。鞠义捂着嘴不敢大声笑，余光里有车停在路边，接着，恩慈的手机开始震动。

陆恩慈接电话时，声音变得很轻，夹得柔柔的。鞠义听出手机那头是个男人，嗓音低沉，语速也不快，总之，挺有礼貌。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研究那张稿子，陆恩慈就挂掉电话，出去了。

鞠义回头看向窗外。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陆恩慈牵进去。

诶，好玩。

鞠义撑着下巴看，突然有点明白陆恩慈怎么会梦那个叫纪荣的男人。

这只手，不像是会有老人味的手。或者她可以说，关于那只手的装饰，排除了老人味的可能。

她常跟着父母出席活动参加晚宴，西装是不是定制，是否合身体面，只看袖子就能看出来。

露出的那只手袖口截在手腕与手掌之间，西装用了正式的吻扣。外套袖长合适，所以能看到衬衣袖口。更多细节看不清楚，但至少能确定，“老登”二字是完全用不到称呼他的。

她边吃蛋糕边看，直到陆恩慈下车回来，手里多了两个暗色的纸袋。

女孩子脸上的红晕很明显，鞠义憋笑几乎憋成龙图，抢先一步问她：“你睡过了没有？”

陆恩慈一呆。

“快说呀，睡了没有？”鞠义拉着恩慈坐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车里是他吧？是他吧！”

陆恩慈捂着脸避而不答，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长辈给的，也有你一份，啊……别动，别动，我帮你戴上。”

条盒里是Buccellati的九花手链，两个女孩子都纤细，纪荣让取了一朵，扣挂在第八朵正好。

鞠义有同款的拉丝手镯，但还没买手链，高高兴兴伸出手让陆恩慈戴，看陆恩慈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就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摸。

“你耳朵好烫啊。”她悄悄说：“陆恩慈，我要报警让你去蹲监狱。嘴巴唇蜜补一下，刚刚干什么坏事了你。”

刚说完，鞠义就直笑，笑够了才道：“哎，我真受不了。怎么……好黏糊啊，这么几分钟也要亲一下。”

陆恩慈哧哧地笑，垂眼给鞠义把手链戴好。

“他很好的。”恩慈轻轻说。

她其实有点惊讶纪荣送这个。曾经等陆恩慈也有能力随心买自己喜欢的奢侈品时，这条手链已经停产好几年了。梅田阪急、银座她都断断续续去看过几次，最终也没买到。

时间倒流，不存在的人出现，无法拥有的东西以礼物的方式来到面前，陆恩慈想不出代价是什么。

她并不认为和六十岁的纪荣在一起，算是代价。

陆恩慈兀自想着，就见鞠义也要帮她戴，而蕾丝长袖下面，女孩子早已经戴着了。

“嗯？嗯…他给你戴的？车上吗？”鞠义瞪大眼睛，看着陆恩慈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慢慢的，也有点脸红。

“等等……好暧昧啊，现在的老男人哪怕随便爆点金币，都要用这么暧昧的方式吗？”

鞠义又看向那张文字稿，不可置信地开口：“所以你采访根本是在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