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一直只是被他保护。她也要变得强大，至少，要知道如何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

后半夜，苏言几乎没合眼。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让离烬靠得更舒服些，又去拧了热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和脖颈的冷汗。她不敢开灯，怕惊醒他，只能在月光下，凭借感觉照顾着他。

天快亮时，离烬的体温渐渐回升，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苏言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疲惫和困意席卷而来，她靠着床沿，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晨光透过窗户，唤醒了苏言。她猛地惊醒，第一时间看向怀里的离烬。

他依旧睡着，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眉头也舒展开来，呼吸均匀，仿佛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痛苦只是一场噩梦。银色的长发有几缕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苏言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他。她低头，仔细端详着他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此刻的他，安静得像个孩子，长睫如蝶翼般垂下，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淡色的唇微微抿着，带着一种脆弱的精致感。

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拂开他脸颊旁的一缕碎发。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让她心底泛起丝丝涟漪。

就在这时，离烬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琉璃金眸带着一丝迷茫和水汽，少了平日的锐利，显得格外纯净。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聚焦在近在咫尺的苏言脸上，以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

四目相对。

苏言的脸“唰”地红了，像被烫到一样想缩回手，却被离烬更快地握住。

他的手依旧有些凉，但力道已经恢复。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汲取她掌心的温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喟叹。

那是一种全然依赖的姿态。

苏言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所有的羞涩都化为了汹涌的爱意和怜惜。她任由他握着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微凉的脸颊。

“还难受吗？”她轻声问。

离烬摇了摇头，依旧闭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好多了。”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洒满整个房间。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劫后余生般的宁静与亲密。

过了许久，离烬才再次睁开眼，金眸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虽然动作还有些虚弱，但显然已无大碍。

“昨夜……吓到你了。”他看着苏言眼下淡淡的青黑，语气带着歉意。

苏言摇摇头，伸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只要你没事就好。”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离烬，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宁愿自己面对，也不想看你受伤。”

离烬握住她忙碌的手，目光深邃而坚定：“护你，是吾本能。纵使重来千次，吾亦会如此。”

他的固执让苏言既感动又无奈。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说服不了他。

“那……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帮你？”苏言退而求其次，“下次你再这样，我总不能只能看着干着急。”

离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什么，最终开口道：“此界灵气稀薄，吾之力量恢复缓慢。若有下次……静心陪伴即可。汝之气息，于吾便是良药。”

她的气息，是他的良药。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动听。苏言的脸又红了，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用力点头：“好！”

阳光愈发温暖，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昨夜的痛苦与恐惧仿佛被这晨光驱散，只留下愈发紧密的联系和深植于心的守护誓言。

离烬看着苏言在阳光下泛着柔光的侧脸，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千年来空寂冰冷的心，仿佛被一点点填满、捂热。

或许，穿越时空的等待，历经反噬的痛苦，都是为了此刻，能与她在这平凡的晨光里，相互依偎。

而他甘之如饴。

第22章 风雨欲来 与无声警告

离烬的反噬之伤，在苏言小心翼翼的照料下，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仅仅两日，他苍白的脸色便已回转，周身那迫人的气场也重新凝聚，只是苏言能感觉到，他比之前更加沉默，金眸深处时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菡漪果然没有真正放弃。

这天傍晚，苏言下班稍晚，离烬照例在研究所楼下等她。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银发在余晖中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