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族人当他是异类，就连妖族也容不下他。

后来，他被人扔进东极八荒，任其自生自灭。

当他拖着一条残命回去后，第一件事便将整个族落都屠戮了干净。

谢凛缓缓抬起眼眸，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猩红，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四处逃窜的族人。

他手起剑落，毫不犹豫的砍掉其中一人的头颅。

“啊啊啊啊！杀人了！”

人群中尚有一些从未见过血的小弟子，立刻吓得惊叫出声，有的甚至腿软得走不动路，只能面露惊恐的站在原地。

此时的谢凛已经杀红了眼，那双碧色的眼眸泛着猩红之色，脸上的黑色鳞片也越来越多的浮现出来，眼见便要妖化了。

他手中的剑快速挥舞着，眨眼间又将一人拦腰斩断。

然而，他却独独没有对面前的那抹朱红身影下手，那是他心中唯一留存的一缕善念。

“快，捉住他！”

在场的几名长老纷纷上前，将谢凛围在中间，以防他再伤害其他弟子。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晓面对的是何妖物，所有的法术竟好似对他都没有用，甚至连法器都不能近身。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谢凛挥舞着手中重剑，一股强大的罡气瞬间将几人全部震飞在地。

不远处的岳清秋见状，琥珀色瞳眸危险抬起，手中已缓缓化出剑身。

一旁的楚朝凝看出他眼中的杀意，急忙上前阻拦，道：“岳师叔，让我去。”

岳清秋垂眸看向面前神色坚定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剑收起。

他看着她，道：“阿凝，这次可莫要心软。”

“好。”

楚朝凝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几分决绝的走向那已经如同狂化的黑衣少年。

她顶着那阵阵强大的罡气余波走到谢凛面前，在他即将挥舞出手中的剑时，看着他轻声道：“谢凛，是我。”

许是认出了她的声音，谢凛的动作猛的一顿，赤红的双眸向她看过来。

“师。。。姐。。。”

他迟钝的发出一个一个单字的音节，嗓音嘶哑，却又带着几分哀恸的气息。

“如烟，快回来。。。”

石天看到眼前一幕，急得心跳都要骤停了。

然而，楚朝凝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径直走上前去，拉过谢凛尚在流血的手，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在这里。”

“我。。。我。。。师姐。。。我看不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慌张，眼前是一片血色的红，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

她说着，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搔了一下。

谢凛感受到一阵痒意，体内沸腾的屠戮杀意总算平息了些许。

“我以为，师姐不要我了。”

谢凛带着几分抱怨道，丝毫没有为之前揭穿他妖族身份的事而怨恨她。

闻言，楚朝凝心头忍不住微微一颤。

她演过那么多复杂的角色，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演的如此困难。

“没有，没有不要你，你先恢复冷静好不好？”

她对他撒着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听她如此说，谢凛的脸上终于露出短暂的喜悦之色。

伴随着体内那股嗜杀的冲动缓缓平息，他面上的黑色鳞片也逐渐褪去。

谢凛的眼睛恢复清明，终于又再度看到女子那张冷艳俏丽的面孔。

“师姐，我。。。”

他正想同她说上一句话，却忽然感觉到手脚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脚竟分别被粗长的玄冰锁链锁住。

他有些讶异的看向面前苍白着脸色的女子，碧色的瞳眸中闪烁着几分无措。

“师姐。。。”

他唤了她一声，却见她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剑。

第122章 她手上有没有一道伤疤

“杀了他！杀了他！”

四周响起众人的怒吼声。

玄冰锁链牢牢捆缚着少年的四肢，将他吊起在虚空之中。

在听到那一声声诅咒般的声音后，谢凛的心中再度燃起暴虐的念头。

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奋力挣扎，甚至连双眸都缓缓染上赤红的颜色。

然而，当他看到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却逐渐放弃了一切反抗的举动。

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雷声。

片刻后，便下起了毛毛细雨。

谢凛微微垂着脑袋，肩膀轻轻的抖动着，像是在哭。

可是，他天生便是没有眼泪的。

而如今，体会过人世间的大彻大悲后，他的眼里竟缓缓流出一抹血色。

如果是她，他心甘情愿赴死。

雨势越来越大，甚至模糊了楚朝凝的视线。

她咬紧牙关，神情决然的挥起手中的剑，丝毫没有犹豫的将少年的手脚筋脉挑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