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听清了，却不明白谢昭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外头又冷又黑，表哥要我走去哪儿？”

果然是如此……

谢昭忍不住自嘲一笑。

崔扶盈此刻却没有闲心去关注谢昭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若是谢昭的烧退不下来，他今晚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她的目光落在腰间的水囊上。

刚才还剩下了些水。

此地条件简陋，什么都没有，只能用最朴素的物理降温了。

崔扶盈摸了摸身上，谢昭之前给她的那条锦帕逃跑路上被她弄丢了，她只能将自己衬裙撕开一块，又小心翼翼将水囊中的水倒了上去。

谢昭烧得迷迷糊糊，额头上忽然触到一片清凉，纷乱的脑子好像终于在这片清凉之中变得舒服了一些，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手中的布料变温之后，她又收回手，往上头倒些凉水再为谢昭敷上，如此反复，谢昭的烧却还是降不下来。

崔扶盈的目光落在对方衣襟上，两人一路逃亡，谢昭的衣襟早就乱了，微微敞开，露出底下白瓷般的肌肤。

她是为了救人，她是为了救人。

崔扶盈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上谢昭的衣襟。

她刚刚将谢昭的衣襟扯开一些，谢昭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谢昭的手心异常灼热，贴着她的手，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让她有些不自在。

他看不到，眼睛没有焦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声音低低哑哑的。

“表妹，你这是做什么。”

如今这个场景，怎么好像她是个故意占便宜的登徒子一般。

占便宜之人还是个瞎子，又受了伤，着实可怜。

“表哥不要误会，我是看你在发热，想要帮你降温。”她强忍着羞涩之意说道，“这样做能让你的体温快速降下来，你如果不马上降温，会很危险。”

不知谢昭生病之时是否一向如此，反应有些慢，思考了半天才反问道：“降温？”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法子……”

“表哥能不能信我一回？”崔扶盈的声音像是清泉划过他耳畔，莫名地让人舒心，“我不会骗你的。”

她说不会骗他。

“真的吗？”谢昭低声问道。

“真的。”崔扶盈急忙点头。

谢昭顿了一下，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点点松开。

他此刻形容狼狈，面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晕，烧得连眼尾都在泛红。

这样的谢昭，像是高高在上之人终于跌落神坛，让人不由得生出两分想要亵渎的心思来。

“不要骗我啊……表妹……”

谢昭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明明他此刻看不到，崔扶盈却恍惚生出一种被人注视着的错觉来。

崔扶盈原本只抱着治病救人的心思，经过这一遭，不知为何觉得氛围有些诡异起来。

她微微拉开谢昭的衣襟，看到对方此刻还睁着眼睛，明知道对方看不到，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异常别扭。

“表哥，你……”

“嗯？”

“你能闭上眼睛吗？”

谢昭顿了顿，声音柔和，“好。”

他果然如崔扶盈的愿闭上了眼睛，她却觉得更加别扭了。

谢昭闭着眼睛，她却在扒他的衣服。若是让旁人看见，只怕她长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她是为了救人，她是为了救人。

崔扶盈在心中又默念了两遍，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用力将谢昭的衣襟扒了开。

她睁开眼睛，忍不住愣了一下。

谢昭表面看上去清瘦，没想到身材竟然这么好。

皮肤透着玉般的质感，如毫无瑕疵的白玉瓶一般。视线微微下移，小腹处块垒分明，肌肉线条漂亮又利落。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闭着眼睛的谢昭忽然颤了一下，轻轻“唔”了一声，眉头紧皱，似乎极为难熬的样子。

崔扶盈一下子清醒过来，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男色惑人，男色惑人。

崔扶盈，你给我清醒一点！

她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将布料倒上凉水，开始为谢昭擦拭上半身。

冰凉的布触上谢昭的身体，他又重重地颤了一下，忍不住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反应吓得崔扶盈一下子住了手，她只是擦了擦对方的身体，谢昭的反应，怎么好像是……

“表哥，你没事吧……”她迟疑地问道。

她惊恐地发现，谢昭不仅脸红，现在连全身都红了起来。

那玉色一般的肌肤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整个人热得不正常。

崔扶盈急忙直起身靠近谢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更厉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