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双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泉水，却也空洞得让人心头发紧。

苏小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郑重道：“师父，我一定会治好你。”

楚玄歌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懂。

“出来吃早饭啦！！”

院外传来苏母中气十足的喊声，打破了房内的静谧。

苏小莹刚想回一句“修士不用吃饭”，就见身边的楚玄歌耳朵一动，眼睛骤然亮了。

下一秒，他像一阵风似的从床边弹起，兴冲冲地就往外跑，动作利索得让苏小莹都愣了一下。

“…….”

她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整理好衣衫，推门而出。

阳光正好，微风清扬。庭院里，金色的晨曦洒在青石板上，驱散了昨日残留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香气和泥土的芬芳，一切都回归了最质朴平和的模样。

苏小莹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她那个曾经冷静傲然，风华绝代的天才师父，此刻正左手一个肉包，右手一个菜包，吃得两边腮帮子鼓鼓囊囊。

苏母还在旁边慈爱地给他递上一碗粥，“慢点吃，别噎着。”

苏小莹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石桌的另一侧，姜修远正端着一杯茶，与苏父闲聊着什么。他姿态闲适，从容淡雅，仿佛一个前来做客的贵公子，与这农家小院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没有半分违和。

苏父显然对他印象不错，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

轰！

苏小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起三丈高。

这家伙，现在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和她爹喝茶聊天？

她目光一扫，看到墙角靠着一把扫地的竹扫帚，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抄在手里，用尽全力就朝姜修远的后脑勺丢了过去！

破空声响起，姜修远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都没回，只是身子向旁一偏。

扫帚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苏小莹身上，平静无波。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

“你还敢待在这里！？给我滚！”苏小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苏父苏母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小莹，你这是干什么！”

姜修远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目光依旧看着苏小莹，缓缓出声：“楚兄因我之过神魂受损，我会帮助他恢复，了却这份因果。”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越如玉石相击，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听不出半分歉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冷漠。

苏小莹气得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家伙恢复了修为，气势迫人，她现在也打不过他。

“说得好听！你要怎么帮他？啊？”她吼道。

姜修远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淡定地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神魂蕴养，讲究以魂养魂。需以灵交之法，进入他的识海，清除其中盘踞的魇息。”

苏小莹皱着一张脸，什么灵交，什么魇息，这混蛋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姜修远看她一脸茫然，补充道：“我为你们护法，你来施术。”

“我？”苏小莹指着自己。

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苏小莹将信将疑，决定还是先回千山派，找掌门和长老们商议再说。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这边还没做出决定，那边正埋头苦吃，试图解决第三个包子的楚玄歌，身体忽然一僵。

“呃……”

一声压抑的痛吟从他喉间溢出，下一刻，一股磅礴浩瀚的灵气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

轰隆！

狂风骤起，院中的石桌石凳瞬间化为齑粉，屋顶的瓦片被掀飞，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苏父苏母惊叫着被气浪推得连连后退，幸好姜修远随手一挥，布下一道屏障，才护住了他们。

楚玄歌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周围的灵气彻底失控，如同无数道锋利的刀刃，不受控制地向四面八方逸散。

“师父！”苏小莹心头一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顶着灵气乱流冲了过去，将摇摇欲坠的他紧紧揽在怀里。

他的身体冰冷，还在不住地颤抖，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神魂之力缺失，灵力便如无根之水，无主之兵。”姜修远的声音平平地从一旁传来，“这样的灵力暴乱，发生的次数会愈发频繁，威力也会一次比一次强。每一次，都是在消耗他的本源。你决定吧。”

这番话听在苏小莹耳中，不像是提供帮助，更像是在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