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松开了手，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煎熬。

……

识海之内。

这里是一片无垠的水域，水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倒映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唯一的陆地，是一块小小的、悬浮在水中央的礁石。

苏小莹就坐在这礁石上，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楚玄歌用一双纯粹的琥珀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苏小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

楚玄歌没有躲，只是歪了歪头，似乎在研究她的动作。

见他没有抗拒，苏小小莹胆子大了起来，主动握住他微凉的小手，轻轻晃了晃。

“你好呀，我叫苏小莹。”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我是来帮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楚玄歌依旧不说话，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从她的眼睛，到她的鼻子，再到她带笑的唇，一寸寸地打量着，里面盛满纯然的好奇。

苏小莹心中微定，她的视线顺着他白皙的手腕缓缓上移，落在了他手臂上。那里，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斑块突兀地烙印在他的肌肤上。

苏小莹的手指顺着他的小臂，试探着向上移动。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块黑色斑块的边缘时，男人原本放松的身体骤然绷紧。

他猛地抽回手，琥珀色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警惕。

“别怕，别怕。”苏小莹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没有恶意，真的。”

忽然，手心忽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苏小莹愕然低头，只见自己的掌心，一个金色的“卍”字佛印正缓缓浮现，佛印的纹路复杂而古老，散发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圣洁金光，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了几分。

是姜修远！

她掌心的异变也吸引了楚玄歌的注意，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好奇地打量着那团温暖的金光。

苏小莹眸光一闪，不再有任何犹豫。

趁着楚玄歌被佛印吸引心神的瞬间，将烙印着金色佛印的滚烫手掌，一把按上了他手臂上那块狰狞的黑色斑块！

“滋啦——”

金光与黑气甫一接触，便发出了类似滚油浇上冰块的刺耳声响。

那块顽固的黑色斑块，在佛印的金光下，竟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剥离。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与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楚玄歌浑身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他立刻挣扎着要逃。

苏小莹眼疾手快，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死死地按住男人的肩膀，将他禁锢在原地。

“别动！很快就好了！”

她加大了力道，掌心的佛印金光更盛，净化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追逐着那些四散奔逃的黑气。

“唔……啊……”

男人被她压在身下，无法挣脱，只能发出一声声混杂着痛苦与解脱的压抑闷哼。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与茫然。眼眶因为极致的刺激而迅速泛红，水汽氤氲，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溢出的破碎呻吟带着一丝奇异的哭腔。

这反应……

苏小莹见状，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楚玄歌奋力挣脱了苏小莹的钳制，顺便一脚，将她踹到了水中。

冰冷的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不受控制地向着更深、更暗的水底沉去，窒息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向上划水，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绑，只能徒劳地看着头顶那片小小的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

岸边的礁石上，楚玄歌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如新的手臂。

那块黑色斑块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细腻白皙的健康肌肤。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温热的，平滑的，没有一丝异样。

一种陌生的、名为“舒坦”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他琥珀色的眸子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纯粹而开心的笑容。

可笑着笑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那片翻涌着气泡的水面。

那个女人……掉下去了。

她刚刚弄疼他了，很疼很疼。

可是，她也让他变得很舒服。

救，还是不救？

楚玄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纠结。他歪着头，看看自己的手臂，又看看水面，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挣扎。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深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