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未必，如今却是有机会了。”沈默解释，“荀家老爷子虽走了，他的孙女嫁到那边沈家，背靠你父母，势力不可小觑。再加上夏家、冯家，势头已有盖过张家的意思。”

“那和你这小铺子有什么干系？”萧文茵皱眉。

“你可听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沈默道，“现在他们就是要找张家的麻烦，再小的事也不会放过，无论如何都会保下我，甚至感谢我。”

“哦……”萧文茵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默知道，萧文茵年龄小，性格又像她娘，不喜欢废脑子琢磨官场之事，更喜逍遥自在。

而他的性格比起自家父母，更像文茵她爹，对官场关注得多，商业头脑也不错。

不同的是，她爹会为了她娘抛弃原本能得到的一切，一起隐于江湖，不问世事。

而他……

“我想喝酒了，你陪我去喝酒。”萧文茵突然道。

“什么？”沈默立刻道，“怎么想去喝酒，你喝过酒吗？”

“没有啊。”萧文茵泰然自若的回答。

“那你……”

“就是因为没喝过所以才想喝啊！你怎么这么啰嗦！”萧文茵催促，“快，把铺子关了，本来也没生意，咱上酒楼去。”

沈默想解释现在是因为铺子打过架所以没有人来，平时生意好着呢。

但又觉得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你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萧文茵掉头就走。

“等等，我跟你去就是了！”这世上最能拿捏沈默的，非萧文茵莫属。

两人来到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定下了光景最好的包厢，点了一桌子的酒菜。

上来还没口吃菜，萧文茵就倒了一大杯，一饮而尽。

“你有心事？”沈默问她。

“我爹娘要走了。”萧文茵答得很直接。

“走？他们要去哪？”

“不知道，浪迹江湖吧。”萧文茵闷闷的说，“他们本就是这个性格的人，京城这巴掌大块的地方留不住他们。若不是之前我脸上有胎记，他们放心不下我，早就走了。”

沈默感到一阵心疼：“你舍不得他们吗？”

“舍不得？”萧文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存在舍不得。”

萧文茵不是太过牵挂于亲情的孩子，她渴望变强，也很独立，更巴不得父母出去，自己在家称霸王。

“可……你父母就把你一个人丢在京城？他们不怕你有危险吗？”沈默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萧文茵还是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法宝、法阵给我留了一堆，我有什么危险，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们还说吉吉师叔、还有你爹娘都会照顾我。”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沈默问到了点子上。

萧文茵此时脸上已经开始泛红了。

她攒紧了酒杯：“我也想出去。”

沈默忙道：“你现在不行……”

话没说完就被萧文茵打断：“我知道！我年龄小，没阅历，修为低……在京城有人罩着我还好说，出去了指不定发生什么危险——这话我爹娘都说烂了。”

“他们说的是对的。”沈默冒着被吼的危险直言。

“那我再长大以后呢？”萧文茵像是在问沈默，又像是自问自答，“我不想留在京城，我想见见外面的世界。”

“那你去吧。”沉默一会儿后，沈默轻声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出去的，对吗？”萧文茵又问，“读书也好，做官也好，经商也好……京城都是最合适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沈默的心狂跳起来。

“我说我可能一去就不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人陪我一起走！”萧文茵大声问。

然而坐在她桌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烛光猛地跳了跳，但屋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我不清楚，或许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沈默回答的很平静。

萧文茵喝下最后一大杯酒，转身离开。

……

笨蛋白痴乌龟王八蛋！

萧文茵一边骂一边哭，虽然这个结果早早就料到了，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扎心的疼。

他们二人一起长大，被开过无数次娃娃亲的玩笑，彼此照顾着长大，感情早已超过普通的朋友。

他们的世界互相交界，但又互相排斥。

她要修行，要历练，要走出京城这个保护圈子。

而沈默，无论出仕还是经商，注定适合京城。

她提出想要沈默陪他离开的要求，可他拒绝了。

她懂，她真的懂。

她出去无疑会碰到妖邪、鬼怪，还有歹人。面对这些的时候，沈默只会是她的“累赘”。

而她若留下来，一辈子就像是关在笼中的鸟儿，因为看不到远处，看不到她父母走过的路，看不见他们口中的色彩和情景……而枯萎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