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溪开了门，看到他手里的保温桶，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身让他进来，没说谢谢，也没拒绝。

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惯例。

“坐吧。”苏禾溪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她拿出碗筷分食。

周凛挨着床沿坐下，依旧保持着一点距离。他看着苏禾溪安静吃饭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劳累而生的疲乏好像就散了，涌上来的是一种沉甸甸的、酸涩的满足。

“小溪，”他叫她的名字，总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往后……你有什么事，或是……或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俩的安危考虑的事情，你直接给我说，行不？”

苏禾溪舀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周凛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我都听你的。真的。你……你别再用那种方式，别那么伤害、作践自己……”

苏禾溪脸上的疑惑更重了。她做什么了？伤害自己？作践自己？她微微蹙起眉，完全听不懂周凛在说什么。

她懒得深究，也懒得解释，只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她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喝粥，半晌，才冷漠地应了一声：

“哦。”

一个字，堵住了周凛所有未尽的话语和满腔的担忧。他看着她事不关己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闷闷地发疼。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默默地等她吃完，周凛收拾好碗筷，提着空了的保温桶离开，门轻轻合上。

回到自己那间宿舍楼下时，周凛一眼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人影，走近了，看清是他兄弟周稚生。

“稚生，你怎么来了？”周凛有些意外，快步上前。

周稚生站起身，打量周凛一脸疲惫却还提着个保温桶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哥，你去给谁送饭了？”

第12章 一辈子只认定她

“给你嫂子。”

“她没和你住一起？”

“你嫂子盘了个裁缝铺，她现在住在铺子里。”周凛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说。”

兄弟俩进了屋，周稚生环视了一圈，直接开门见山，“哥，你听我一句劝，跟苏禾溪离了吧。你看你现在过的这叫啥日子？天天累死累活，回来还得伺候她？她给你啥好脸色了？值得吗？”

周凛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着周稚生，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坚定：“稚生，这话以后别说了。我不会跟你嫂子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

“你咋就这么犟！”周稚生急了，“她心里根本没你！当初要不是……要不是那件事，她能跟你？现在咱家情况也好了点，你何必守着她这么个不知……”话到嘴边，周稚生猛地咽了下去，换成：“冷冰冰的作闹你！”

“行了！”周凛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小溪是我媳妇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会离婚。况且她现在对我挺好的，我们以后会更好。”

“挺好？咋个好法？给你个好脸了还是给你做饭了？”周稚生气得发笑，“左邻右舍都说成啥样了？你听听那些闲话！”

“别人爱说啥说啥！”周凛眼神里透出一股罕见的执拗和狠劲，“我跟小溪的事，跟那些多嘴多舌的左邻右舍没关系！我周凛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好的赖的，我都认！你们不用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周稚生看着周凛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劝下去也是白搭，只能重重叹口气，跺了跺脚：“行！行！你自个儿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吧！我看你能熬到啥时候！”

周稚生说完，气冲冲地拉开门走了。

周凛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

但他心里那点念头却丝毫未变。

他认定她了，就是一辈子。

清晨，周凛依旧提着热乎的早餐来到裁缝铺。

苏禾溪正伏在案前，专注地给一件衣服锁边，听见推门声，头也没抬：“放桌上吧。”

周凛轻轻放下保温桶，看着苏禾溪专注的侧影，灯光勾勒出她柔和了许多的轮廓，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感。

“好了！”苏禾溪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熬夜的疲惫，但眼睛却很亮，有种完成作品后的成就感。她拿起手中那件衣服，抖开，递到周凛面前：“给你的。试试合不合身。”

周凛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狂跳起来。她……她真的做出来了？这么快？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虔诚地接过那件衣服。布料是次等的，手感有些硬糙，但裁剪得极其工整，每一个线头都处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