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玥不再多问，立刻跟上。

这几日她早已习惯了沈禾的行事作风，看似不合常理，却总有深意。

二人脚步匆匆，避开宫人，循着略显偏僻的路径往宫外走去。

***

京城一间僻静的私厨菜馆

沈禾，楚玥，周砚安三人进了一间雅致的包厢。

小巧的庭院，流水潺潺，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店家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清茶。

沈禾亲自为二人斟茶。

茶香袅袅，气氛却有些凝重。

楚玥和周砚安都没有说话，等着沈禾开口。

沈禾放下茶壶，目光扫过二人紧张的脸庞。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今日，我面见了陛下。”

楚玥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周砚安则屏住了呼吸。

沈禾将见皇帝前自己的思虑，见面时的交锋，而后冷静下的沉淀，一一说给二人。

“最重要的是……”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明亮，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陛下，允了。”

“允了？”楚玥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允了什么？”

沈禾看向他，又看向周砚安，一字一句道：

“允了，我所提之事。”

“允了，给你们，也给天下寒门，一个机会。”

这才是重点！这才是她今日冒险入宫，与帝王周旋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查案，更是为了撬动那坚固的门阀壁垒！

“玉镯一案结束后，陛下答应，以你们二人为始开辟一条，寒门入朝的新路！”

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楚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

寒门入朝的新路？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是与整个士族门阀为敌！他们无权无势，凭什么

楚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不安，惶恐，瞬间攫住了她！

而周砚安，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70章 我们一起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般，炸响在他的心头！

这是多少代寒门子弟，梦寐以求却又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敢想，敢做，甚至说动了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

这一刻，周砚安才真正明白，御书房内那场对话，沈禾是以怎样的勇气和智慧，在与天子博弈！那种胆魄，那种格局连他这个自诩有些见识的男子，都自愧不如！

他看着沈禾那张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脸。

心头，除了震撼，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

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重新认识一遍。

楚玥看向沈禾，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片刻，那残存的惶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审视。

“寒门入朝……”

楚玥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在舌尖细细品咂，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毫无笑意。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在这寂静的雅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想起了楚家背负的污名，想起了那些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的嘴脸，想起了寒门子弟想要往上爬一步，需要付出多少血泪和屈辱！

“沈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凉意。

“开辟新路？与整个士族为敌？”

“自古以来，士族门阀把持朝堂，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等于是要动摇国本！”

这不是危言耸听！百年的积累，无数的联姻，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这股力量拧在一起，足以让皇权都为之忌惮！沈禾想做的，无异于蚍蜉撼树！

“陛下真的会为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寒门，去冒这个险？”

楚玥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沈禾。

“就算陛下应允，那些世家大族，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根基被挖断吗？”

“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扼杀任何可能！”

“到时候，别说开辟新路，恐怕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恐惧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掺杂了更多的现实考量。

她想起曾经沈禾质问她是否要为楚家正名。

那些话言犹在耳。

“甘心楚家绝学，只能在暗室里苟延残喘？”

“甘心害你家族之人，依旧高高在上，逍遥法外？”

“甘心你这一身医术，只能用来捣弄这些无关痛痒的药材，而不能去揭开那致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