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知道了多少？！

无数个疑问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沈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继续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一丝深藏的质问。

“我一直想不明白。”

“明澜哥哥，”

她的目光，落在他额角那块碍眼的淤青上。

“你忠君爱国，贤名远扬。”

“为何……”

她的声音微微顿住，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是悲哀的疑惑。

“为何你要为皇后做事？”

“她都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作践自己？”

她的目光重新对上他那双写满震惊和痛苦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

“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向薛明澜最不愿触碰的隐秘。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此刻所有的狼狈、不堪，以及那无法言说的苦衷。

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薛明澜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起伏，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窗外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刻晦暗冰冷的心底。

那碟曾经象征着甜蜜回忆的山楂糕，此刻静静地躺在桌面上，红得刺眼，像一滩无法抹去的血迹。

第75章 后悔

她没动。一口都没动。从他推过去的那一刻起，就没动过。

来…在她心里，这碟曾经代表着甜蜜与亲近的糕点，早已和穿肠毒药无异！

她防他，像防贼，像防一条随时会反噬的毒蛇！

这个认知，比沈禾刚才那句质问，更让他锥心刺骨！

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戾之气，猛地从他心底蹿起！

“呵……”

一声极低的、充满了自嘲和疯狂意味的冷笑，从他喉咙里溢出。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拿那碟糕点，而是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

茶水冰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仰头，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冰冷刺骨，却浇不灭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与绝望！

既然言语无法沟通，既然信任早已崩塌，那就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撕碎这令人窒息的隔阂！

“沈禾！”

他猛地起身，动作快得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桌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几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大手再次掐住了沈禾的脖颈！

不是假山旁那次试探性的、带着犹豫的钳制。

这一次，他的手指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沈禾的呼吸瞬间一窒！

她瞳孔猛缩，看着眼前这张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俊脸！

又是这样！他总是这样！愤怒时，便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没等沈禾反应，薛明澜猛地低下头！

他的唇，狠狠地、带着惩罚意味地，撞上了她的！

冰冷的，带着茶水苦涩味道的唇瓣，碾磨着她的柔软。

这不是吻。

这是侵略！是发泄！是他无能为力之下，最原始、最野蛮的宣告！

更让她惊骇的是——

他撬开她的唇齿，将口中未来得及咽下的、混合着他怒气的冷茶，强行渡了过来！

苦涩的茶水，带着他的体温和绝望，蛮横地灌入她的口中，呛得她几乎要窒息！

“唔……！”

沈禾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

屈辱！愤怒！恶心！

种种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混乱的推搡中，沈禾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是发钗！她藏在袖中的那支！赴约之前，她就取下的，以防万一！

电光石火间！

沈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

她猛地攥紧发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前这个疯狂的男人，狠狠刺了过去！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薛明澜的身体，猛地一僵！

掐着她脖子的手，瞬间松开了力道。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支精致的、沾染了他鲜血的银质发钗，正插在他的左胸口！

不算深，却足够疼！

鲜红的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襟。

疼……钻心的疼……但这疼痛，却让他混乱疯狂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沈禾。

她正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被他强渡过去的茶水痕迹，眼神却冰冷如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狠戾。

而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刚刚刺伤他的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