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浓烈，却异常清晰。

离得最近的沈禾，甚至微微蹙了蹙眉。

“这……是什么味道？”

一位紧挨着案几的稚嫩宫女，不由自主地掩鼻轻语，声音细若蚊蚋，却在这静谧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大殿内，清晰地回荡开来。

霎时间，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到缕飘渺不定的青烟。

皇后的脸色，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变得异常苍白。

她猛地一转眸，利剑般的目光直射向身旁那位手捧精致盒子的掌事宫女，那眼神，冷冽而犀利。

那掌事宫女亦是满面惊惧，膝盖似已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心的无辜与惶恐溢于言表。

“母后……”皇后强自镇定，转向太后，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目光如炬，扫过地上的碎玉和那缕诡异的青烟。

“来人！”太后的声音如寒霜般穿透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传太医！”

沈禾轻轻垂下眼帘，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隐匿于长睫之下，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早有预料。

不多时，刘太医便携着沉甸甸的药箱，脚步匆匆地踏入殿内，一脸的紧张与谨慎。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却也不失恭敬。

“免礼。”太后手指轻扬，指向散落一地的碎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满，“刘太医，你且瞧瞧，这玉镯的碎片，何以散发出如此诡异的气味？”

刘太医闻言，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碎片，动作中透露出医者特有的细致与小心。

他先是凑近断口，细细端详，眉头微蹙，仿佛要从这微小的细节中探寻出隐藏的秘密。

只一下，刘太医的脸色就变了！

变得无比凝重！

他放下碎片，又拿起另一块，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最后，他站起身，对着太后和皇后，深深一揖。

“回禀太后，皇后娘娘。”

刘太医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玉镯之内，被人动了手脚，淬炼了东西进去！”

“从气味和残留的痕迹判断……”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是烈性的麝香，并加配分量不轻的红花！”

麝香！红花！

此二字一出，殿内那些略通药理的嫔妃与宫女，无不面色骤变，暗自心惊，仿佛有一股寒气悄然升起，直透心底！

这两种，可都是活血化瘀的虎狼之药！

更是女子有孕的大忌！

寻常女子佩戴，都可能伤身，若是孕妇……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臣行医数十年，麝香与红花之味，绝不会闻错！”刘太医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皇后的话，“此二物混合淬炼，遇人体温热，便会缓慢挥发，若玉镯碎裂，受力发热，更会瞬间升腾出烟气！这气味，就是明证！”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后苍白的脸上。

这镯子，说是太后当年所赐！

这……

“呜……”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致恐惧和绝望的抽泣，猛地响起！

是皇后！

只见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后踉跄一步！

若不是身边的桂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只怕她已经瘫软在地！

皇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那是一种近乎死灰的绝望！

“难怪……”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难怪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汹涌而出，瞬间挂满了她保养得宜的脸庞，真正的梨花带雨。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皇后的乳母桂嬷嬷慌了神，紧紧搀扶着皇后，声音带着哭腔。

她一边说着，一边也跟着掉眼泪，看向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心疼：“我们娘娘……我们娘娘这些年……呜呜呜……”

桂嬷嬷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哭，那悲戚的模样，仿佛皇后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更加诡异。

皇后的失态，桂嬷嬷的哭诉，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众人皆知，皇后多年无子，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出身低微，生母早逝，没有母家根基的萧景壬身上。

最近几年一直有想要收萧景壬为义子之心，二人也渐渐捆绑在一起。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猜测纷纷的时候。

一个冷静得近乎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打破了这压抑的哭泣声。

“皇后。”是太后，她依旧端坐在主位上，脸上看不出丝毫动容，只有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牢牢锁定在皇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