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230)
每擦拭一下,榻上的人便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声音,像是被堵住了喉咙的幼兽,充满了痛苦,却又极力隐忍。
“唔……”
又一声闷哼。
这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直直劈进沈禾的脑海深处。
那个叫阿笙的少年,也是这样。
后背同样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她为他清理伤口,为他敷药。
他也曾发出过这样隐忍而痛苦的声音。
一模一样。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
沈禾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溢出。
可那剔透的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手背上。
是阿笙……
也是景迟……
她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
“我的儿——!”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内殿的死寂。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凤钗歪斜,鬓发散乱,正是六皇子的生母,兰嫔。
她一眼就看到了榻边的沈禾。
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在兰嫔看来,就是心虚的铁证!
“滚开!”
兰嫔像头发了疯的母狮,一把将沈禾狠狠扯到一旁。
沈禾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若不是小权子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恐怕早已狼狈倒地。
兰嫔扑到床边,看着萧景迟那血肉模糊的后背,眼泪瞬间决堤。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她心疼得浑身发抖,伸出手,就要去抱自己的儿子。
“兰嫔娘娘,不可!”
太医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拦住她。
“殿下背上有伤,您这一动,会牵扯到伤口的!”
这一声,总算唤回了兰嫔的一丝理智。
她僵在原地,收回了手,却仍死死盯着儿子的伤口,嘴里喃喃着:“疼……一定很疼……”
太医无奈,只得劝道:“娘娘,请您让一让,容微臣先为殿下诊治。”
兰嫔这才如梦初醒,踉跄着退开两步,为太医让出了位置。
她的目光,却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猛地转向一旁跪着的小权子。
“小权子!”
她厉声问道。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习舞司!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噗通”一声。
小权子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地上。
“奴才……奴才也不知啊……”
他颤抖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说着,他飞快地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沈禾,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殿下是听闻沈禾姑娘也在习舞司,才非要跟着雅安郡主一同前往。
可他更知道。
他的六殿下,将这位沈禾姑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若是此刻将实情说出,以兰嫔娘娘这副模样,必然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沈禾姑娘身上。
那是殿下绝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他只能说不知道。
他必须说,他不知道。
小权子那一声颤抖的“不知”,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兰嫔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小权子不敢说,那这殿里,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兰嫔猛地转过身。
那双因哭泣而红肿的凤眼,此刻淬满了毒液,死死地盯住了角落里的沈禾。
就是她!
又是她!
“是你!”
兰嫔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沈禾!又是你!”
她一步步逼近,散乱的发髻下,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自从太后寿宴上,你说了那番不知羞耻的话开始,我的迟儿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还要害我的迟儿到什么时候!”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那怨毒的目光,仿佛要将沈禾生吞活剥。
沈禾的心,被那声声质问刺得生疼。
可她知道,此刻她不能乱,更不能退。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翻涌的泪意强行压了下去。
再抬眸时,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稳。
她迎上兰嫔几欲喷火的视线,缓缓屈膝。
“兰嫔娘娘。”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此事……”
她刚要开口解释。
“阿禾姐姐……”
一道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呼唤,从锦榻上传来。
“阿禾姐姐……”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让殿内所有的喧嚣与对峙,瞬间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