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也在这不经意间，变得急促而有力。

终于，宣和帝的视线缓缓定格在了角落里的沈禾身上。

沈禾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垂得更低了些。

但那道目光，并未移开。

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宣和帝收回目光，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来人，传太子和三皇子！”

众人一惊。

都知道，三皇子是皇后心中的义子人选，二人是共同利益体。

而太子的生母已经去世，是太后的亲侄女。

虽然太后并未真正参与到夺嫡这件事中，但多少是偏心太子的。

太监并未有时间想太多，只领命忙去唤，不消片刻二人已来到殿内。

面对殿内如此场面，二人倒是冷静不惊，一同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祖母，见过母后。”

三位皆是点头示意，皇帝道：“起来吧。”

此刻宣和帝也不说叫他二人来是为何，而是面向沈禾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家大小姐，这是前来谢恩的吗？”

众人皆是一愣。

沈禾心头猛跳，面上却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莲步轻移，走到大殿中央，盈盈拜倒：“臣女沈禾，参见陛下。”

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糯，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宣和帝并未叫她起身。

他弯腰，亲自拾起一块最大的玉镯碎片。

那碎片边缘锋利，在他修长的指间，泛着幽冷的光。

他走到沈禾面前，在她微愕的目光中，将那冰凉的碎片，轻轻放在了她摊开的掌心。

刺骨的凉意，瞬间透过掌心，传遍沈禾全身！

仿佛握住的不是玉片，而是淬了冰的利刃！

“拿着。”

宣和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沈禾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里的碎片，锋利的边缘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双眼，仿佛能洞穿人心。

“朕问你，想要做我皇家的儿媳妇吗？”

宣和帝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沈禾一怔。

心中有些明白皇帝的用意。

可此刻却也不能说不。

沈禾故作娇羞之态：“回陛下，臣女……”

萧景壬在一旁眼中充满算计，箫景桓则颇有玩味的扫视着屋内所有人。

一旁的兰嫔脸色变了又变，萧景迟则依旧看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皇后轻咬下唇。

宣和帝这明显是想让沈禾插手，若是放在从前，以沈禾对萧景壬的痴迷，皇后自然不怕什么。

可如今沈禾突然在太后寿宴上决定嫁给萧景迟那个傻子，谁又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是萧景壬惹恼了这个大小姐？

皇后终是忍不住道：“陛下，沈家大小姐面子薄，还是……”

皇帝瞥了一眼皇后，眼神中投射出一种冰冷，皇后瞬间不敢再多言语。

皇帝看回沈禾：“你只说，想，还是不想。”

沈禾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臣女在太后寿宴上的话发自肺腑，绝无二心。”

萧景壬脸色瞬间铁青，这个曾经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如今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坚定要嫁给一个傻子，这种耻辱简直让萧景壬想要呕出来！

箫景桓则是一个冷笑。

皇帝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好！既然是要做我皇家儿媳的人，这点能力总该是有的。”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

“玉镯一案，事关母后凤体安康，关乎皇家声誉，必当彻查！”

“着，镇北将军沈清源之女，沈禾，主查此案！”

满堂皆惊，一片哗然！

众人的目光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就连沈禾自己，也愕然地瞪大了双眸，抬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波澜。

让她来主查此事？

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皇帝望着众人各异的反应，尤其是沈禾那震惊至极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皇后的脸色已然失去了血色，苍白中带着几分死灰般的黯淡，显得尤为骇人。

天子的目光落在沈禾掌心的玉片上，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而决绝：“朕要的，是真相，而非体面！”

沈禾低垂眼眸，此刻这山芋已经落在手上，不接也不行了。

于是沈禾深深叩头：“臣女遵旨！”

“这件事，若查的朕满意，你和景迟的婚事，朕亲自为你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