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她死！

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刚才，是他拦着她，说那是死局！

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替她冲进去！

哪怕是死局，他也该陪着她！

“沈禾！！”

就在薛明澜即将挣脱束缚，不顾一切冲入火场的前一刻！

“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药铺正门传来。

紧接着，两道相互搀扶的身影，踉跄着从门内走了出来。

正是沈禾！

她脸上、发间都沾满了灰尘，衣衫也有些凌乱，但那双眼睛，依旧清亮逼人。

她正搀扶着脸色惨白、还在剧烈咳嗽的周砚安。

薛明澜疯狂的动作，猛地僵住！

所有的焦灼、恐惧、绝望，在看到沈禾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瞬间化为巨大的狂喜和后怕！

她没事！

她还活着！

太好了……

然而，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禾身上，落在她扶着周砚安的那只手上，落在周砚安那因为被救而显得有些依赖的姿态上时……

薛明澜脸上的所有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死寂和冷漠。

方才那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的焦灼和恐惧，此刻尽数化为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冷得像腊月寒潭的冰，又利得像淬了剧毒的刀锋，直直地射向沈禾。

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听我的？

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巨大的痛苦和嫉妒，瞬间席卷了薛明澜！

沈禾稳住身形，抬头便对上了薛明澜那双盛满了痛楚和不敢置信的眼眸。

她微微蹙眉，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那份疏离，像是一盆冷水，浇得薛明澜从头凉到脚。

“薛公子。”沈禾的声音因方才吸入的浓烟而略显嘶哑，却冰冷异常，不带丝毫暖意。

“你怎会在此地？”她平静地发问，眼神却锐利如锋。

薛明澜被她这冷漠至极的态度刺得心头猛地一紧！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跨出一步，不顾沈禾的轻微挣扎，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大得出奇，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

“沈禾！”他低吼着，眼底翻涌着难以抑制的疯狂与痛楚。

“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竟是为了他？！”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一旁同样紧锁眉头、凝视着自己的周砚安，声音因震惊而不自觉地颤抖。

“为一个区区刑部微不足道的小吏，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轻易舍弃？！”

“真的值得吗？！”

沈禾面色清冷，任由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痛楚丝毫未能在她脸上留下波澜。

她只是冷冷地回望，将先前的问题再次掷地有声地抛出，语气更添了几分寒意，眼眸深处仿佛凝结了冰霜。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

这句话，尖锐如针，穿透了周遭的嘈杂，直指问题的核心。

他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像是受伤的野兽。

攥着沈禾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又紧了几分！

一道带着几分玩味，又透着明显疏离的声音响起。

周砚安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沈禾身前，目光落在薛明澜紧抓着沈禾的手上。

他轻轻抬手，搭在了薛明澜的手腕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薛公子。”

周砚安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真是巧啊，感觉无论在哪，都能遇到薛公子。”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

薛明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抓着沈禾的手微微一松。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尴尬而紧绷的气氛几乎要凝固之际——

“快！这边！灭火！”

“让开！让开！”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火光映照下，只见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水桶和灭火工具的皇城护卫军，正急匆匆地朝着仁心斋的方向赶来！

领头的将官看到店铺门口对峙的三人，以及那熊熊燃烧的火势，立刻高声下令！

“快！布防火线！控制火势！”

“所有人！救火！”

护卫军的到来，瞬间冲散了三人之间那无形的、几乎要爆炸的张力。

嘈杂的人声、水泼灭火焰的滋滋声、将官的调度声将这片区域彻底卷入了救火的忙碌之中。

几名护卫军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地将沈禾、周砚安和薛明澜请到了一旁相对安全的区域。

那场未完的质问和对峙，就这样被硬生生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