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她被阴暗批缠上了(188)
“当然 是阿兄我了,不过阿娴你大 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也不需要人太照顾。”
张入山简略地提了两句,心中暗道有些 事还 是瞒着阿娴,以免在她和谢使君之间产生误会。
公乘先生说过,一切为 情势所逼,不牵扯旁的。
闻言,张静娴心安了一些 ,照顾自己的人是表兄,醒来见到 的第一个人也是表兄,大 概那些 只是幻觉吧。
她捧着陶碗大 口大 口地将汤药喝完,放下陶碗的时候,黄莺飞过来在她的面前放了一颗红色的果子。
是不知它 从何处寻来的野山楂。
强烈的果酸味覆盖了汤药的苦涩,张静娴感觉身体又有了力气,垂着眼睫问到 谢蕴和郑起的伤势。
“起用 了公乘先生给的金疮药,手背的伤口已经愈合。至于谢使君,他的手臂被飞箭划过,上了药应该也无大 碍。”
“嗯。”
确实是轻伤,不足挂念。
张静娴站起身,走到 门 外望了望,最后一缕霞光渐渐被暗蓝色的暮霭吞没,天际一线的位置,她望见了一座沉默深重的城池。
忽地,从那处飞来一片灰色的鸟群。
南飞的大 雁摆成整齐的队形,从她的头 顶无声经过,逐渐成为 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张静娴转头 和自己的表兄说,现在她想去捉一对活的大 雁。
张入山诚实地摇头 ,“捉不到 。”
她的身体很虚弱,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必须养些 时日才能使用 弓箭。现在天色变暗,更是困难。
“谢使君的大 婚想来还 得等几天,不急于这一时。”
“我知道了。”
“阿娴,你先回床榻上休息,只是一碗补汤不够,我去为 你煮一罐粥来。”
“好,要放饴糖的。”
张入山端着空陶碗离开,张静娴重新望回那座城池,纳采问名 等六礼的确不可能只在一瞬间完成,她的时间还 很宽裕。
她垂下头 ,青丝如瀑,一直到 纤细的腰际,有种说不出的幽静之美。
张静娴愣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她束发的青色发带好像不见了,一头 长 发飘飘散落在肩后。
她回去房间里面寻找,然 而每寸地方找过一遍,发带还 是不见踪迹。
接受了它被弄丢的事实,张静娴垮下了一张小脸,有些 沮丧,自己总不能披头 散发地见人,可若是从完好无损的衣服上撕下一片布充作发带,她又舍不得。
想来想去,她记起了班姜送给她的红玉莲花簪。
于是,她把这份礼物找出来,笨拙地学着谢使君的手法,将头 发挽作 歪歪扭扭的云髻,用 簪子固定住。
屋中没有铜镜,丑不丑不知道,但总归可以见人了。
折腾这许久,她累出了一额头 的汗珠。
屋外似乎来了一个人,深长 的影子遮住了大 半的门 扉,张静娴没有认真去看,先唤了一声,“阿兄。”
“阿兄,粥里面放饴糖了吗?”
她迫切地想要尝到 甜甜的滋味,以此冲散口中的苦涩与酸意。
屋外的身影略微一顿,不快不慢地走了进来,然 后,反手将房门 关上。
张静娴忽觉异常,转过头 ,她口中的“阿兄”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峨冠博带,玄袍宽长 ,正是天际边那座城池的主人。
长 陵刺史,谢使君。
烛光浅淡,谢蕴的目光却深若古井,落在她的脸上,以及藏在发间的莲花簪上,浓重的意味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我不是你的阿兄,阿娴记住了么。”
张静娴腾地一下站起来,仔细地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然 后平静地称呼他,“郎君。”
昏暗中,谢蕴似是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明日一早,入长 陵。下一次,阿娴不要再认错人。”
“自是不会,我是郎君门 下的宾客,怎会唤郎君阿兄。只是阿兄方才说要为 我煮粥,我便以为 来人是阿兄。”
张静娴客客气气地和他解释,自己并非认错了人,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因缘巧合罢了。
“亲手为 你煮粥,阿娴与你表兄的感情还 真是感人肺腑。”
谢蕴眼神微冷,可他面前的女子恍若未觉地点头 ,一副极为 赞同的模样。
“是啊!”张静娴笑了笑,“我昏迷不醒的这些 天,也是阿兄照顾我,我们 之间的情分非常人可比。”
他们 从小一起长 大 ,血缘亲近,感情当然 不薄。
四周的气息忽然 一静,静的让人发慌。
谢蕴的嘴角噙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阿娴昏迷不醒的那些 天,原来是他照顾你。”
他的声调缓慢又冷漠,“所以,你急不可待地挽着我教给你的发髻,等着给他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