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她被阴暗批缠上了(234)
可是她为什么不报复他、杀了他!难道对他连怨恨也没有了吗?
久到 一生将要 过去,张静娴眼睫微颤,回答了一声 是,扭过头不去看他脸上的泪痕。
“你听到 了,身为谢氏子的你需要 娶晁家女 为妻,我是一个阻碍,是你身边挟恩图报身份卑贱的农女 ,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最后都 会因你丢失性命。所以我不能信你,更要 离开你。”
靠近他,和他在一起,她真的死了。
如果他们从不相识,如果她没有不自量力地向他求婚,如果她听了舅父的话留在西山村,作为谢使君的救命恩人,定然不会有人想除掉她。
她过着 安安稳稳的生活,清苦一些孤独一些,但不会被 杀死。
如梦中一般无 二的话令谢蕴脸色煞白,他似乎又在经历那种 万箭攒心的痛苦,怀中抱着 他的阿娴,而她永远不会再醒来,不会再看他一眼。
恐惧让谢蕴的心宛若放在火上焚烧,他惨淡地笑了一声 ,说,“我要 娶的人从头到 尾只有阿娴。”
可是他只能反驳这一句,只有这一句……谢蕴清晰地看到 了在他与她之间生出了一条巨大的鸿沟,她的性命横亘在其中,他无 法 解脱,她更不会原谅。
她会借此机会与他永永远远地划清界限吗?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谢蕴站在她的面前,高大劲瘦的身躯略微摇晃,“不管信不信我,阿娴现在是我的夫人,晁顼死了,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回家吧。”
他几欲窒息,却装作若无 其事地朝她伸手,乞求这个农女 和他回家。
回他们的家,只要 她不离开他,他还有时间,一年 、十年 、二十年 乃至一生来获得她的原谅。
张静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被 烧焦的腥气混杂着 冰雪的凉气争先恐后地往她的鼻息中钻,她难受地弯下腰,也跟着 笑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与你哪里来的家?”
这一世她本可以平安回到 她自己 的家,是他自觉受到 了欺骗,强迫她和他成了婚。
谢蕴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的薄唇抿直,有种 无 法 言说的压抑,似是在摧毁他整个人。
“谢蕴,谢使君,谢七郎…郎君,”张静娴一声 声 地唤他,白色的雪映照着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分爱意,想我活着 ,就 放过我吧,好不好?”
“也许我是爱你的,但我真的不愿再与你继续纠缠下去。”
“你便当 我贪生怕死,行吗?”
……谢蕴的心被 刺的千疮百孔,然而即便满腔的痛苦与血腥,他仍在重复之前的话。
“阿娴,我们回家吧。”
“回家,天冷,我腿疼。”
“对不起,没有骗你。”
他疼的快要 死掉了。
张静娴又笑了一声 ,这次是冷漠嘲讽地笑,她到 底在期待什么。
踩着 积雪,她直起腰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呼唤了在山谷里面的小驹。
小驹跑来的时候,獬等十多人也忽然出现,奉谢蕴的命令收拾她留下的残局,掩埋陷阱,清除痕迹。
不多时竟有另一个“晁顼”骑着 那匹逃跑的骏马离开,肉眼看去,几乎看不出异样。
张静娴沉默地望向脸白如纸的男人,无 声 地询问这是什么缘故,他又打算怎么做。
“阿娴提醒了我,晁顼爱食五石散,这等人总会神志不清,过于亢奋,有一天将自己活活烧死,似乎也说得过去。”
谢蕴顿了顿,抬手将她脸颊沾上的一点灰烬拂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怀疑到 阿娴的头上。”
再信他一次。
张静娴转过身,骑在小驹的背上,没有回头。
死了一个晁顼其实改变不了她与谢蕴之间的矛盾。他是世族郎君,她是庶民,她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他也不会理 解她的世界。
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共情,他便做不到 罔顾她的死亡也要 强行将她留下。
晁家有一个晁顼,就 有第 二个,第 三个,而晁顼的那句话或许没有说错,谢氏一族默许了除掉她。
张静娴不认为自己 有能力与两大权势滔天的世族对抗,谢丞相对她有几分欣赏又如何,难道她还能比得过谢丞相的亲侄女 谢扶筠吗?
谢扶筠依旧要 为了家族嫁给平庸无 能的王氏子。
……
隔着 数米远,谢蕴跟在那个农女 的身后,看着 她背对着 自己 一次未回头,他的脸上带着 淡淡的笑。
起码她是活着 的,是看得到 的,也是可以摸得着 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 ,灰暗的眸中却透不进去一丝亮光。
“阿娴,不是我不放过你。可是,放你走,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