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得怎么样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啊！” 叶翎吓得猛然一抖，手中的黑色笔记本脱手飞出。

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在笔记本即将亲吻地面的前零点一秒，险之又险地将其捞了回来。

他紧紧地把笔记本抱进怀里，心脏咚咚狂跳。

江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不如平时幽冷，还依稀带着一丝玩味。

【完了完了完了！宿主！日记！痴汉日记暴露了吗？！】778在叶翎脑中发出警报，【快藏好！现在还不能让他看到！】

叶翎不用778提醒也知道。痴汉日记可是男主揭露他卑劣行径的重要道具，他还没进行最终告白呢，现在可不能被退学了！

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那本烫手的黑色笔记本胡乱塞进了书包最深处。

江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他没有逼问，甚至没有多看那个可疑的书包一眼。他只不紧不慢地走向叶翎。

叶翎下意识地往后挪，后背紧紧贴住椅背。

江涟在叶他前站定，没有坐下，而是微微俯身，一只手随意地撑在了叶翎身侧的桌面。这个动作瞬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势，将叶翎困在了自己和椅子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

叶翎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耳朵，烫得吓人。他只能死死地盯着桌面，连眼珠都不敢乱动。

江涟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僵硬如雕塑的模样。他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在摊开的竞赛笔记上随意地翻动着，停在写满了方程式的一页上。

“这里，” 江涟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磁性，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你看懂了吗？”

叶翎看都没看就慌乱地摇头，声音微弱：“……没。”

江涟满意地低笑：“那我给你讲讲。”

但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笔记上，而是一瞬不瞬地，倾注在叶翎仿佛要滴血的通红耳廓，流连在那剧烈颤抖的睫毛，描摹着，那白皙脖颈因为忍耐而浮起的淡青色血管……

他在讲解，更在欣赏。

‘抖得真厉害……’

‘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真想……咬一口。’

隐秘的施虐欲和占有欲在心底疯狂滋长。

“学会了吗？” 最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和试探。

叶翎被问得浑身一颤。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微分方程？大脑里只有一片浆糊。他凭着本能，胡乱地点着头：“……嗯，学会了。谢谢江同学……”

“好。”江涟不紧不慢直起身，将那本满是叶翎气息的笔记本也收回书包，“那我就准备回去了，你呢？我记得，我们坐同一趟车，也很顺路？”

叶翎大梦初醒，危机雷达立刻拉响。由于上次从体育馆回家的“顺路”，导致他现在直接陷入了高难度任务里，难度堪比他刚才整理的数学题。

他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我不回家！我……我还要去打工。”

“好吧。”江涟也不强求，拎起书包欲走，“如果下次有需要，我再发信息告诉你。”

“拜拜！”叶翎还跟着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

江涟转过身才勾了勾唇。他就这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学校，却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在叶翎经常躲藏的大树下等待。

过了十来分钟，叶翎出来了，探头探脑，金色的小仓鼠似的。

他看到叶翎本要去搭乘公交车回家，却因为临时的电话脚步一转，改而去了街对面的车站——那边的公交车开往体育馆，也是他打工的便利店方向。

江涟轻轻松松跟上。晚高峰的公交车里，以叶翎的迟钝嗅觉，压根无法察觉他的分毫踪迹。

今晚，叶翎还真是要打工，不过似乎是因为人事变动临时顶上。

客人一多他就会手忙脚乱，没客人他就立马躲到角落里的椅子里偷懒，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江涟修长的身影隔着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居高临下地将那个小角落尽收眼底。

晚上九点，叶翎下班回家。

江涟宛如一道危险的影子，无声无形、不远不近地吊在他身后。

叶翎毫无防备地走在前方，时而蹦跳时而嘟嘟囔囔：“……今天没能跟踪目标……好在素材已经够了，等回到巢穴就可以洗澡了……”

就在他进行美妙的洗澡幻想时，迟钝的神经忽然灵光了一回。

在又窄又长的老旧巷道中段，光线只来自两边路口高而昏黄的路灯。灯光从身后打过来，把他的影子往前拉得夸张变形，张牙舞爪。